蝉玉第一次去秦国,已经可以追溯到父亲白仲去世的第二年,那年师傅带她来秦是为了帮白仲完成遗愿,给心爱的亡妻除一除乱草,烧一烧纸钱,让蝉玉见一见她的妈妈。秦子领着尚在垂髫之年的蝉玉,跋山涉水从神农大山来到咸阳,蝉玉只记得在那荒芜的山丘上有个小坟包,而她的妈妈就睡在这里面,蝉玉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这么伤心,她是第一次看到师傅流泪,师傅是这么厉害的人,都会如此柔肠,而自己再怎么努力,可眼泪就像与她作对一样怎么也挤不出来,她也在想:妈妈为什么不出来呢?
如今,时过境迁,师傅老了,不能陪她一起来秦,那个连眼泪都要努力挤出来的孩童也已经成了大姑娘。蝉玉接到白起的书信,心里便油然生出思乡思故土的游子情怀,更重要的是祖母病了。
蝉玉辞别公子异人,和小七收拾完行装便慌忙离去,异人拦住二人,将一小袋金饼递给蝉玉,“带上它,路上用得到。”“公子客气了,多日叨扰本就让我二人心存歉意,若是再收下这些,我二人该如何行走江湖,当如何再见公子,断不可收!”“蝉玉姑娘多心了,邯郸到咸阳路途遥远,你二人身无长物,万一有个应急情况,岂不是要听天由命了?”“就是就是,再说这区区几金算不上贵重礼物,你们就收下吧,也是公子的一片心意。”吕不韦帮衬道。
“既然如此,那蝉玉恭敬不如从命。”蝉玉接过口袋,欠礼道。
“蝉玉姑娘,来,不韦有一事相求,还需相助。”吕不韦见蝉玉收下,拉着蝉玉来到角落,见异人和小七在相互寒暄,小声补充道,“蝉玉姑娘,异人公子对你如何?”
“很好啊。”蝉玉有点被问懵了。
“异人公子,与人和善,心存善意,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啊。”吕不韦继续自顾自的描述着。
“蝉玉也是觉得异人公子是个好人,只是不知蝉玉该如何答谢公子,更不知不韦先生的‘相助’与公子何干?蝉玉一介弱女子,又当如何相助?”
“实不相瞒,异人公子身囚邯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这个我是知道的,上党之争,把秦国和赵国都绑在了战争的车轮上,无论胜败,异人公子都难逃赵王处置,只是时间问题。”
“这便是质子的命运吧。”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韦认为,武安君在秦国朝堂上是有话语权的。”吕不韦试探的看着蝉玉。
“不可能,我是不会去求他的。”蝉玉一听,倔强的别过头去。
“蝉玉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他是你的祖父。”
“不韦先生,这个你是不会理解的,恕蝉玉无能为力。”
“既然蝉玉姑娘有难言之隐,不韦就不强求,你看如此可好,一会不韦写封信,由蝉玉姑娘转交武安君手中,这样,可否?”
对于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蝉玉自然是嗤之以鼻,可看到吕不韦可怜楚楚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毕竟接受了人家恩惠,终究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人情世故的坎,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异人等四人将蝉玉小七送出府已经是到了巳时,小香从厨房拿来一大包干肉和面饼也被异人强行塞到了小七怀里作为路上的干粮,拜别众人,便直奔邯郸南门而去。
上党的争夺似乎已是明了:天门之战后,赵胜逃回邯郸,驻守天门高都的赵军几乎伤亡殆尽。王龁趁势将大片城池占领,最终两军形成以丹水为依托,泫氏-长平-长子一线为界相互对峙局面。而接下来有趣的是王龁军和廉颇军各忙各的,互不干扰近乎月余,王龁忙着围堵高都,占领城池,而廉颇则是忙着加固防线,训练士兵。
蝉玉和小七商量,眼下秦赵对抗正是火热化阶段,想要从上党路过怕是行不通,只能出邯郸往南走,过长城绕道魏国邺县,经山阳、武遂、进函谷关。一经明确,二人便快马飞驰,走了三四天才到曲沃,又赶了一天路这才看到函谷关,只是天色已晚。
“关外何人?鬼鬼祟祟,赶快离开,否则,弓弩伺候!”函谷关上一声训斥打破苍穹,关上火把林立,关下亮如白昼,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里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
“将军勿要多疑,我二人乃是回咸阳探亲,还望通融。”小七勒马在前叫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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