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伯是荣德侯府的管家。”
“当年外祖被指认通敌叛国,未经审问入狱前,一把火就将荣德侯府的人全烧了个干净。”
“庄伯那日不在府中,出事后他拼了命的往里挤着救人,烟熏坏了喉咙,无法再言语。脸是那时烫伤的,腿也是那时瘸的。”
母后买通关系,又有几位和外祖关系甚冯,不愿相信好友会通敌叛国的施以援手,才让庄伯得以隐姓埋名至此。
可荣德侯府几百号人,全都死了。什么也没剩下。也因为那一把火,成了外祖畏罪自尽的罪证。
墓碑上不能刻字。
墓里头也是空的。除了最中间的那座。
周璟眸色一颤,带着她走过去。
慕梓寒屏住呼吸,她莫名的沉重。
荣德侯府的事过去多年,成了一桩禁忌,谁也不敢提。
认定荣德侯府藏有祸心是端漠皇。
保下母子不被牵连,皇后还是皇后,才出生的周璟被封为太子的还是端漠皇。
周璟看着眼前的这座墓,眸色暗沉。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将食盒里的缠枝玉盘一一取出。最后一盘核桃放在最中间。
“外祖膝下有一子二女,母后是长女,她有个小三岁的妹妹。一母同胞,两人生的颇像。”
只是姐姐早就被先皇指婚给那时候还是太子的端漠皇,受礼仪和宫规约束要端庄些,妹妹无拘无束,受万千宠爱要俏皮些。
慕梓寒抿了抿唇。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这是……姨母吗?”
周璟没说是不是。
他跪下来烧着纸钱。
“那时孤尚是襁褓,待长大些,母后就一直在孤和皇姐耳畔念叨她这个妹妹。”
皇后应当是十分怀念的。
怀念荣德侯府上下都所有人。
可她谁也不敢说,她只能私下偷偷告诉这一双儿女。
【你们外祖父辅佐过二代帝王,最是忠心耿耿。他是先皇最信任的重臣,多次一同经历生死,先皇去后朝心不稳,是你们祖父和众大臣推你们父皇登基,他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如何会叛国?】
【你们的舅舅,学识过人,为朝中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学子的初清学府,就是他一手创办的,文人墨客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若是不出事,顾太傅是要将女儿嫁给他的。】
【我的妹妹,是第一个瞧出我不愿嫁给皇室的人。她啊比本宫幸运,活着嫁给喜欢的人,死也是一种解脱,人啊,总是活着的人在纠结,痛苦和耿耿于怀。】
可不是么。
皇后得到了尊荣,却一生困于皇宫,想过来祭拜,都是奢望。
而他,一年里,独独只有忌日不能过来。
京城眼线太多。
那一日,但凡他有点风吹草动,在想要让他万劫不复的人眼里,就是别有用心。
“孤想着,你我既已成婚,夫妇一体,总该带你过来看看她。”
“她……应当也想见你的。”
他的指甲干干净净,原来是为了见亲人才特地洗干净的。
这时候的周璟,没有算计,没有猜忌,恨意被他藏在了心底,没有透露半分。
光线落下来,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干净的就好像……
他只是这个年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
没有沾染过鲜血,坦荡而阳光。
“娘子。”
他朝她伸手。
嗓音低哑。
“过来给长辈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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