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有和尚住的才叫寺,没有和尚住的才叫庙。
庙一般可以无人居住,即使有人也是管理的人,不是修行的人。
庙是专门让人来礼拜的。
本就临近年关,今晚又是下雪,最深的内院里,此刻灯火通明,屋内的大殿上众僧正在吃着宴会,大柱子两侧都是架着粗大的炭盆,让得屋内温暖如春。
北方的首位,是主持金光法师,在他身旁便是这雷门寺里的主僧,法号妙树,虽说生得肥头大耳,可端坐之下也有一股佛家慈善的平和。
妙树原名姜狗儿,年轻时他是西乡县的青皮,与县衙的班头是拜把子兄弟,盂儿庄的王举人老爷,不慎打死了人,被生员给告了官,想要趁机从中胁迫王举人,撸些银子,
却不想踢到铁板,西乡县都呆不下去了,只得东躲西藏,最后当了沙弥。
入一行,专一行,姜狗儿就是这么一个奋斗的人。
在大寺里学到了不少开眼界的东西比如:利用牛爱舔盐的特性,在自己身上涂上盐,骗取农户牛骡;
在油锅下面放醋,然后骗取富家人能煮银子生银子,再翻坑跑路;
还有就是给求子心切的少妇,用豆浆当佛油,给涂身子……
最后又是遇到了曾行走江湖,靠嘴混饭的方士金子林,两人一拍即合。
金子林化名金光法师,两人狼狈为奸,杀掉了原先真正懂佛法主持,俨然把持了整个佛寺。
此刻大堂里,在他的左右两侧各都是摆了数排桌案,桌案摆的是歪歪扭扭,盘腿坐着的僧人也是个个言行无状,若不是那脑袋是个秃瓢,真让人怀疑这里就是贼窝。
桌上摆着的吃食任谁看了都是垂涎欲滴,肘子、肥肉、粉肠还有羊排、鸡腿,五大罐的泸州烧酒。
妙树这里则是更为齐整,有虎皮肉、秦尤酥糖、清油板鸭、两只大黄蟹、一鲜莲子儿、一盘子搽穰卷儿,还有顶皮酥果馅饼及四个攒盒。
这般吃食,就是崇祯见了,怕都是要馋哭。
“大爷,把那草班子叫出来听听曲儿啊!”下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叫道。
此刻众和尚都是酒足饭饱,正是力量满满,在他的提议下一时都是附和起来。
妙树笑着叫了声“阿弥陀佛”,与金光法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是有个小和尚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是进来了大堆人,全是女人。
领头的穿着青色的戴明角冠,皂褙子,约莫二十六七左右,模样周正,只是面色凄苦。
在她身后有着两女年纪小些穿着左衽缘袄,可后面的十来个女子,则是粗布麻衫、衣不蔽体,但是统一都还算干净,不像是流民饥妇那般瘦弱肮脏。
“呦,云姐儿,今天真是为给我们大爷过寿,穿着这么艳丽,当真像是个九国贩骆驼的……哈哈……”
领头的樊树云听了这浑话,瞬间是两行清泪滚了下来。
她原是雷门寺下南岸村的村民,是村民王又烃正儿八经的良妇,与王又烃操持着日子。
崇祯九年,生了一女,饥一顿饱一顿,苦熬着,结果连年大旱,又遭了蝗灾,不仅是没了嚼头,还欠了寺里的种子银,
这种催命印子钱,婆婆被逼得上了吊,临死的时候竟是饿的糊涂,对他俩说:“活着太苦了……老天也不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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