曺二心里想着最近铁料需求极多,估计能赚个好价钱,听着施就恩的问话,就大概地将今日李佑的表现讲了一番。
“嗯?这人是不是个招摇撞骗的卖卜的术士?”
施就恩皱起了眉头道:“万一武大头真信了这斯的谗言,以后我们还真去打……县城,造反不成?”
施就恩本来是想说“打明朝”的,还是收了嘴,他本是沔县快班的衙役,犯了杀人的大事,才随了曺二上了山,打心底他可不希望大明亡国。
“放屁!造什么反?”
曺二顿时面色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他可不希望明朝倒了。
曹家世受国恩,虽然大官没有,但是监生、驿丞、典史还是有的,他自己这个私生子,虽没跟着曹姓,可也只差了一竖,毕竟还是曹家的人。
“那这秀才留着就是个祸患啊!只怕是大掌盘放来我们南寨的暗桩!”
许立芳杀意满满,惊得一旁为曺二洗脚的小女孩都不由得打哆嗦。
曺二摇了摇头道:“中午时候,突然灌子山来了书子,说是要联营去偷平利、兴安,这无论输赢都是赚不着的买卖,
我们威武的大掌盘,害怕张四虎万一偷关成功,回头献贼要报复,当时就怂了,而且老三、老四都有些意动,就剩我一个独木难支啊;所以故意给了这秀才说话的机会……”
说到这里曺二不由得恼怒道:“这厮开始还说的好好,谁知道他神神鬼鬼太能侃,一顿天时地利的鬼东西,将武大头说成了天命之子,更是将他说成了辅佐之才,虎得武大头一愣一愣的……
看武大头那样子,怕还真以为自己成了王霸人物,竟然是有些争天下的意味,更是立马拍板,让他成为什么劳什子狗头军师,真他娘的荒了个大谬!”
施就恩急切道:“武大头、张壮根这帮人,可是我们少不得的助力啊,我们手底下的人,除了慕千钧、陈书、齐景坤、章正雄四个见过血外,其他的打打杀杀可是差的远,
而且掳掠青壮当作矿徒更是少不了他们;若是他们联营离去,北边那帮人可要吃我们这块肥肉了!”
曺二自然知道施就恩说的北边的那帮人,是旗杆山的猪老大,原名褚新侠,盐贩出身,说是祖上跟过陈友谅。
他原姓朱,后来朱家得了天下,避讳改为褚,真名倒是无人记得,人称猪老大,手下多为兵匪和盐枭,全是些亡命之徒,残忍好杀,
十一年时曾随李闯一起袭过沔县、城固等县城,屠过周边不少村子。
沔县县官赵一儒组织过两次乡勇围剿,但都是无疾而终。
“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吧!这种人就他娘的就是妖僧姚广孝一路子人,就算武大头今日没受他蛊惑扯大旗,可是长此以往,迟早的!到时候我们不仅要丢了铁矿,而且曹家、安家等大户,我们可也不好交代啊!”
许立芳是个十足的守旧派,对于目前的铁矿生意很是满意,他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就怕得罪武大头啊!”
“哎,武大头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真有那股子血性?欺负百姓倒是如狼似虎,要打硬仗?真有那本事,早就把眼皮地下的猪老大收拾了。”
许立芳吐了口痰接着道:“哼,再不济,帽儿坝的水匪他总能火并了吧?可是他前怕狼后怕虎,扭扭捏捏,这种人能成什么大事!所以啊,明天我估摸着他回去和大韵儿快活一场,早将什么争天下的大志,忘得一干二净。”
曺二抬头看着许立芳半响,一时没有作声,这许立芳的话前后矛盾,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实在不想出现任何变数,打破了这里稳定的生意,而目前这个李佑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片刻他点了点头道:“我见那秀才,很是在意那个崴了脚的汉子,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的书童,从他起手!”
“知道了。”施就恩拱了拱手,便是与许立芳准备退下去张罗这事了。
刚走到门槛,曺二又是嘱咐道:“留些后路,尽量不要用我们的人……那个田四今天不是被他扫了兴嘛……”
田四长得膀大腰圆,他是龙安府人,出身屠户,最喜好勇斗狠且嗜赌如命,为此卖妻卖女,走投无路开始贩私盐,又添了两条人命,最后索性上山拉起了杆子,后来入了张壮根麾下,成了得力干将。
许立芳最先会意,拍马道:“二爷不愧是二爷,这样的话,就算武大头动怒,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
李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是晒到了门槛上,耳室里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大鼎?”
李佑连忙从床上蹿了下来,还未出院子,便是和一个小丫头撞了满怀,正是服侍曺二得宋曼,宋曼不过九岁,哪能撞过他?一下子跌倒在檐渠上,呜呜哭了起来。
“啊……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李佑赶忙将宋曼抱了起来,宋曼却是眨巴着眼睛四处看了看,然后就势小嘴巴往李佑耳朵上凑了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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