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解的途中,李佑还遇到了不少正赶往而来的大、小杆子毛贼,这些人都是和绑缚他们的这帮山匪认识。
骑乌驳马的汉子,和他们都是不深不浅地交谈了几句,有的杆子直接返回,有的还是打算进略阳城中去碰碰运气。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终于是离开了略阳县境内,过了沮水,看是要往阳平关走沔县。
按理说二十多人,被绑在一根木杆上,根本就快不起来。
但是这帮山匪杀人如麻,直接砍死了两个走不动的,速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天色还未彻底黑时,前后掳掠的那十七个女人,便被众匪轮着玩死了五个,尤其是一个额头生瘤子的山匪,接连弄死了两个。
其中一个少女是被他蛮横破瓜,猝死的,看那少女年龄,不过也才十五岁左右的光景。
对于曾经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李佑来说,这一切又是一幕幕重拳,打得李佑心头沉甸甸的,吸不过气,不得已使劲呼吸,又觉得吸入的空气,都像是一片片碎玻璃,扎的他肺叶子疼。
可是他不会像刚才在东仪街东门那里,稀里糊涂就冲天一怒。
如今这八十多号山贼马匪,就算他力气变得再大,也是徒劳。
至于逃跑,那更是不现实,除非他把脚受伤的吴大鼎丢掉。
他一直低着头,慢慢消化这具身体记忆的同时,竖起耳朵默默听着着其余青壮的低声交谈,足够的信息,才是他现在最为需要的。
听了许久,他震惊地发现这伙山匪,竟然是和沔县的缙绅大户有着关系,这……好大的胆子!
这是无视大明朝廷吗?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其实,大明早在神宗年间财政就临近崩溃,到了崇祯时代,朝廷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力,进行宏观调度去抵抗灾荒。
而灾荒剧烈之下,瞬间世道就已失序,杆子,结帮的刀客,小贼毛子四处可见,只有一些掌管着地方自治的豪强,
他们能够凭借人力、物力占险结寨,熬过乱世,而多数人为了活命,不做流民,只能做贼。
于是崇祯末年,各种贼寇早就多如牛毛,按性质细分为:流贼、兵贼、积贼、官贼、土贼、马贼、山贼、水贼……
其中流贼气候最大,如农民军张献忠、李自成之流,为朝廷心腹之患,是为一流;
其次,如河南青山贼、川蜀的摇黄贼,是为二流;
这些盘踞一方的毛贼,是为末流,为祸一方,却犹有过之,时人惯称之为匪。
这帮山匪处于略阳、宁羌还有沔县三县交界处,龙鳞山和普明山的夹沟之中。
大巴山脉的的大山深沟,多是西高东低,可是这龙门寨所处偏是逆了形势,以前附近的村民称之为逆鳞坝。
这逆鳞坝四周大山环拱如荷瓣,内有平地,完全占据了天险,有着百十号人,在这汉中府境内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刚才那骑着乌驳马的,便是他们的头号首领,他们内部叫“大柜”也叫“大掌盘子”,外号“武诸葛”、“武大头”。
除了这些,李佑还得知,在这龙门匪中,现共有四大掌盘,也算是应了“四梁八柱”的说法。
关键的人物是“转角梁”,即“通算先生”的二掌盘,不仅识文断字,且有着沔县缙绅的背景,人称曺二爷,利用自身关系背景。
为龙门寨子的“推八门”,手底下多是沔县的青皮、地痞以及皂隶,对于龙门匪的发展动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负责杀人砍头,打劫后是否屠村或烧房子的“狠心梁”,是三掌盘张壮根,汉中府地痞出身,像个琉璃猴子,奸猾阴狠。
先锋,也有叫炮头的“迎门粱”是四掌盘狮大勇,说是崇祯九年从陕北流窜而来的一众逃兵,凭借手下逃兵人数和装备马匹入伙,并坐了这第四把交椅,不过好像从不管事,是个酒鬼。
除了这些,还有“水箱“、“账房“、“马号“、“总催“、“挂线“、“懂局“、“压水”、“秤手”……
因为有原身体记忆,所以李佑很快就听懂了。
渐渐的没有说话声了。
李佑抬起头看着这一夜月色极好,李佑甚至都能看清楚前面吴大鼎头发上有几块木屑土渣。
这途中极为艰辛,后半夜的时候,便是开始爬山,李佑知道差不多快要到了。
直到五更时分,过了清河牌,又翻过了两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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