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源想要过得舒心。他已经厌烦了过着最低等的生活,厌烦了每次搭着渔获船到外面去时受到的眼神。
他喜爱着付稷山,和父亲一样爱着付稷山,却恨着付稷山的生活。
他在一个趟船上误杀了一个喝醉了的旅客。那旅客身边的小童给旅客托着青瓷酒盘,笑嘻嘻让王泰源老老实实谢恩,因为这位尊贵的旅客吐在了王泰源老爹的身上,然后随手把酒杯赐给了他们。
王泰源一族常年打猎,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第一次杀人却也比想象中轻松得多,快活得多。
父亲说,你不能再在家里呆着了。给王泰源顶了罪,还没等秋后问斩,就被提出牢房,用了私刑,死了。
因此,他并不是被熊舒幼那些摸不着地气的儒生话打动,他只是想要得到什么可以让他舒心的事,可以不让老爹白死的事。但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付稷山,所以他才会找借口再到山上去一趟,再去看看那些父亲设下的夹子。
然后,世界就这样在他面前展开。
他见到了一只白色的鹿。纯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毛,从黑暗的林间跃出,撩落一片林间夜露,就像一朵云。他着了魔一般追着白鹿,然后掉入了一个山洞中。
阵鬼王就在里头。只不过那时阵鬼王虚弱至极,自己的躯体已经被天地回收灵气干枯成一座枯骨堆,他只能躲在阵盘中苟延残喘。
王泰源好奇地拾起阵盘,阵鬼王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要离开。他诱惑王泰源,问王泰源要不要修炼成仙。王泰源摇了摇头。
我要钱,足够的钱。而且要权。王泰源想了想,还是对父亲有些愧疚。我还是不想离开付稷山。
我想要寻快乐,我想杀人。
王泰源与阵鬼王一拍即合。说实话,他并不知道阵鬼王具体是什么人,但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想自己快活,于是为了让阵鬼王从阵盘中脱身,王泰源毫不犹豫将自己半身血肉以及二十年的寿命都献给了阵鬼王。
但是还不够。
于是王泰源带着阵鬼王回到了镇子上。镇子上的人没见过这样恐怖的画面,一个人半身没了血肉,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血丝挂在白骨上,拖延着血迹从山中爬下来。能够治疗的只有熊舒幼带来的弟子,因此他们迅速赶到。
若不是熊舒幼德高望重,结识了一些仙人身上有一枚回春丹,恐怕王泰源就交代在这了。但是即使这样,王泰源也没有放弃杀人的念头,他将熊舒幼和几名轮流在他床前照顾的弟子献给了阵鬼王。
阵鬼王小心将皮囊里的血肉连同魂魄吸食后,终于足够强大摆脱了阵盘的束缚。只是阵鬼王只能走鬼修道路,他先前为了掌握住王泰源与王泰源立了天地契约,若是违誓,他一个鬼修必然要身死道消。再加上付稷镇的地形被阵鬼王看上了,阵鬼王似乎相当擅长阵法,当即就决定要在此处立下根基。因此,和王泰源的誓约也被他利用在内。
阵鬼王手上有鲮纱的制作方法,从王泰源的视角王泰源并不知道阵鬼王是如何得到这个办法的,王泰源只是被给予了鲮纱的制作办法——以魂魄为丝线,以命数为染料,伪装出的和鲛纱近乎一模一样的鲮纱,一匹便要耗尽一条人命。
阵鬼王将整个付稷镇连同付稷山与柳中河都设下阵法混淆天地,然后将熊舒幼等等被他吸干了血肉的皮囊打上阵法制成阵法人偶,便给了王泰源幌子。
阵鬼王需要死气阴气修炼,血肉魂魄对鬼修并非十分必要,正好让给王泰源。阵鬼王将部分村民抽干后做成人偶,日夜不停的纺织,又施展阵法把付稷山面水一侧的山脉设下阵法,让众人都无法窥见其中真实样貌,然后将人偶纺织厂放进此处遮掩。这样王泰源就可以空出手来,不用担心暴露和产量,转而专心的开始改造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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