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逸闻到证据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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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况正开始改变,一定程度上该归功于迪弗洛教授的工作。她是一个谦逊、低调的人,读到这里一定会推辞并且立即抗议说,她自己只是大团队的一分子,成绩属于其他人。埃斯特41岁,瘦小单薄,声音温柔,金棕色的中长发衬托出严肃的脸庞。她样貌普通,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时你永远也不会记得的人。但是,她研发的用以评测影响力和成本效率的工具,推动了贫困经济学的革命。

生长于巴黎的迪弗洛,人生的大半时间在美国度过,可说话还带着法国口音,这让她引以为傲。她的母亲是一名儿科医生,父亲是一名数学家,父母对全球贫困的关心令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她的叔叔是无国界医生(DoctorsWithoutBorders)的衍生机构世界医生组织(DoctorsoftheWorld)的创建者之一,她的母亲定期前往萨尔瓦多等冲突不断的国家为儿童诊疗。迪弗洛自己对发展中世界的关心,部分始于她6岁时读的一本漫画书。书里讲的是印度加尔各答的故事,那里的人均居住面积只有一平方米,这让小迪弗洛目瞪口呆。她开动脑筋,想象出一个巨大的网格,就像一个棋盘似的,每个人只能站在一个小小的方格里。从那以后,迪弗洛就试图弄明白世界贫困问题。她进入一流的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学习历史,但后来在俄罗斯和马达加斯加的经历让她确信,和历史相比,经济学是改造世界更好的工具。她在巴黎取得经济学硕士学位,然后申请麻省理工的博士学位。麻省理工的经济学系几乎要拒绝她了,多亏系里一名法国教授为她奔走,她才勉强挤进去。

毕业后,迪弗洛留在麻省理工,成为一名助理教授。又过了几年,她发现自己成了几所大学争相抢夺的对象。她巧妙地利用这些砝码,29岁就成了麻省理工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之一,并在一个中东大亨的赞助下,帮助学校建立了阿卜杜勒·拉蒂夫·贾米尔贫困行动实验室(AbdulLatifJameelPovertyActionLab)。实验室联结起一个发展经济学家网络,用随机对照实验判断哪些途径打击贫困成本效率最高。这些实验和药品临床实验很像:把受试者随机分入实验组和对照组,然后精确测量两组的变化。实验的目标是将科学、度量指标和精密度引入全球贫困斗争。

这种实验研究法让迪弗洛一跃成为该领域的顶尖人物。她赢得了迈克阿瑟天才奖学金,以及专为40岁以下的青年经济学家设立的约翰·贝茨·克拉克奖。贫困行动实验室已经参与了350多项随机对照实验,并且在犯罪和国内贫困问题等领域激发了相似的做法。

一项实验发现,为孩子驱虫的好处令人惊喜。我们这些生活在西方的人并不认为肠道寄生虫是教育的障碍,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的孩子体内没有这些虫子。然而,寄生虫会导致儿童体弱、贫血——特别是高中女生,因为来月经,她们更易患上贫血。20世纪初,很多美国孩子(尤其是南方的)都有寄生虫,洛克菲勒基金会最早的行动之一就是为孩子们驱虫。做过驱虫的小学生,学习成绩开始突飞猛进。[3]

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大部分儿童都有肠道寄生虫。消灭这些虫子,只需要一片或两片阿苯达唑,在国际市场上大批量购买,每片仅需2美分。包括分发药物在内的整个行动,每年只需要为每个孩子花费50美分。非洲学校的缺勤率往往比较高,部分原因在于孩子们常常生病,驱虫将缺勤率降低了四分之一。哈佛大学的迈克尔·克莱默教授(MichaelKremer)和同事爱德华·米格尔(EdwardMiguel)考察了肯尼亚一个地区的情况,测试驱虫的效果。当地的部分学校被随机选中,这些学校内的所有学生都接受了驱虫。克莱默和米格尔发现,通过驱虫使学生在学校多待一年,每多留下一个孩子,仅需要3.5美元(大约每七个接受驱虫的孩子里,出勤人数就增加一个)。[4]另一种便宜的方法是购买校服,这要为每个进入学校系统的孩子花费大约100美元。而建造校舍的人均花费则达到好几百美元。

并不是每项关于驱虫的研究都产生了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肯尼亚后续的一些随机对照实验表明,长期效果同样引人注目[5]。未接受驱虫的孩子成年后依然是文盲的可能性比接受驱虫的孩子高13%。此外,就连没有接受治疗的人也从驱虫行动中受益了——这可能是因为,降低寄生虫感染率提高了当地的“群体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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