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近来新开了好几家戏院和红馆。”刘永和解释说。红馆就是指妓院,可仲礼记得那应该是在与此隔两条街的荣坊里才对。
刘忠合回答说:“这些都是周家的买卖。最近从淮北、河南和苏北过来不少流民,周家借口安置灾民,就收了若干戏班子,又买了不少女孩子放在红馆里.
如今生意好得很,据说政府里也常有人出入。”
说着他们转入后花园巷,曲曲折折地深入进去,在一个青石门洞前停下来,刘永和告诉他:
“这是朱县长在城里的宅子,他买了个姓裴的小妾藏在这院子里,只是谈机密事时才在此见人。”仲礼抬头一看,果然大门右侧挂个小木牌,上写“裴寓”二字。
才打门,“吱呀”声开了半条缝,有个保姆子的声音问:“刘先生么?”
“是”
“进来吧。”
两个人前后进去,门轻轻地又关上了。“跟我来。”那保姆说着在前边领路,带他们过穿门、经弄堂,进个小院子,指指灯光处说:“老爷在里面,请吧。”
“有劳。”老刘说着在她手心里塞个什么,然后回头示意仲礼请他进去。
陈仲礼抬起左手虚扶帽檐遮住侧面,迈上两级台阶进屋,见烛光下坐着个微胖的人,起身拱手叫着仲礼的字道:“松浦老弟,半年未见,你可回来啦!”
“陈三贸然打搅,得罪、得罪!”
“唉,老弟你说哪里话?这几个月来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你回来呢!何谈打搅?快请坐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朱联福走上前紧紧拉住仲礼的手,颇有些激动地说。
“老父母呵,我这一路上听到不少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淮西营定为你出气!”
“嘿,什么父母官呐,我这几个月都愁死了!
自你走后周家屡屡相逼叫我干违心的事,增税加赋都是周天群出的主意,说个不字就在县政府门口摆一百多民团给我脸色看。
如今你也听说了,他们拿着报纸说淮西营在前线全军覆没,要把二团的编制收回重建,不但让我全县出一千二百壮丁,还要强行收编你留守的人。
我搞不清真假,又不愿掺和,就告病了。结果他不知怎么一运动竟换了个旅长过来,干脆直接下军令办这事。
为此,你留守处的杜长官还被姓韩的给关了禁闭,我说情都不给面子!”
“老父母,这就是我悄悄回来的原因呵。”仲礼马上说:“我听说这里有些不对,又怕惊着他们,所以借中埋伏的口实撤回来帮你。你还没看出来么?
这伙是要把咱们三河原的人都挤出去,好方便他周家自己把持霍县!
我告诉你,在路上我被周家的奴才抓住,丢到东湖里差点丢掉性命,幸好遇到贵人搭救才逃走,不然早是冤魂孤鬼罗。”
“有这样的事?这伙人太大胆!”朱联福大吃一惊:“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是军官吗?”
“知道我的身份,刻意为之!”仲礼冷笑,问他:“你知道朱印这么个人吧?”
“是他?”朱县长吃惊地瞪大眼睛。
“哼,老父母你想想,他们要是把队伍整垮,那么就再不用担心我陈家了,也就可以在本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这个位子他们随时可以拿走……。”
“唉,这个我还能不明白?我就是为此担心呵!”
仲礼听他这样说心中暗笑:“我进城他们不知道。我是想和老父母商量下对策,然后回去调队伍……。”
“不、不,你这样做本县会再遭兵火,百姓承受不起!”
“难道他们现在就承受得起?”仲礼见朱联福沉吟,抓住机会进一步道:“祸不早除必成大患。
我看周家肯定已知我返乡,若发现那塘里没尸首,过不多久就会四处派人寻找,甚至狗急跳墙对你不利。警察局有多少人、枪?现在哪个在主持?”
“是、是你的老相识,崔仁,记得不?”
“哦,老崔呵?”仲礼立即觉得自己信心增加了几分。
“正是。他如今代理着局长,手下现有警察一百四十多人,但枪只有六十条。”
“足够了。朱县长你明早先让他办三件事,
一是派一个班到你身边警卫,二是派四名聪明、机灵、嘴巴严实的兄弟到西门外华严寺给我做联络,三是把保安旅部周围盯紧。
老崔熟识得很,我相信他和咱一条心!”
“好、好。你回来我们就有主心骨啦!”朱联福有些兴奋起来,但他马上又担心:
“老弟,你这次回来身边没带队伍,和他们斗难道就用这百来个警察?”
“当然不会。”仲礼笑了:“老父母你放心,前线的精锐我不曾带回,可是在高塘、庄台和周家桥还有留守的兄弟,还有自卫团。
我已经派人回去调兵了,三日内调五百人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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