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严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他赶紧截住神甫的话说:“怎么,你是说这钱是他给的?哼,那我不要!”
“你怎么回事?”神甫惊异地看他:“刚才你不是很高兴我们大家帮助你吗?”
“神甫你不要误会,”画家赶紧解释:“我并不是拒绝你们的帮助,只是……,只是我不想要富人的施舍罢了。”
“可、可它不是施舍呵!”马托尼想一想忽然笑了:“哦,我知道了。中国有句古老的话:不要施舍的食物。这是你们的……主义,对吗?
不过你可错了,这个钱不是陈先生的施舍,我在陈先生面前提起你的事情,然后他询问需要多少钱,经过推敲和谈判之后才同意的。
我认为这是出于对年轻人求学的支持,和丢给乞丐几个小钱绝对不一样。哪有那么多钱的施舍呢,你说是不是?”
许方严被他驳得无话可说,停了停他点头说:“好吧,我谢谢你的帮助,也谢谢陈老爷。不过,他借给我这么大一笔钱,我可没法答应什么时候能还得上。”
“嘿,可这不是借款啊。”马托尼再次笑了:“陈先生把这笔钱捐给教会,由教会用助学金的方式发到你手里。
并且陈先生答应今后连续十年,每年都资助一名学生去欧洲留学。
哦,我的天,真没想到,他是位慷慨的绅士,把我都感动了。
我这几年来的努力,现在终于开花结果,你也应该和我一起赞美上帝的仁慈!”
“是的、是的!”许方严忙答道,却有些心不在焉。
送走马神甫以后许方严坐下来自己琢磨一回,越琢磨越后悔刚才不该同意这事。
“哼,什么支持年轻人求学?他分明是想借这个请我走开,免得妨碍人家的好事!”他气呼呼地想。
过了会儿气消些,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反正茵茵的事已无可挽回,我还留在这三河原有什么意思?不如到欧洲去,兴许可以找到个新的世界。对,就这么办!”
自己想清楚后反而镇静许多,他忽然发现窗前洒下片金红色的晚霞,似乎好久没注意到这种景色了。
画家灵感突至,立即铺开张纸,他要做幅《秋雁远行图》来表达自己当下的志向和心境。
冬至节前的傍晚,寿礼回到西陈家集。
这趟出门他对东岸的各处土地进行了巡视,还召集小田、于庄和黄桥三处的大管事布置了冬季抗旱和兴修水利工程的事务。刘忠合早已得知他要回来,所以在院子里已经等着。
陈老爷一进门便吩咐三牛安置随行的两位农学院先生在客厅用饭,自己回上房来吃,因刘先生是吃过来的,所以只在他面前礼节性地放了双碗筷作陪。
寿礼接过纹香手里的米饭时特意问了句:“阿茵这两天怎样?”
得知女儿一切都好,便向刘先生说声:“告罪!”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把刘先生、纹香和玉清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等他吃完后要些开水在碗里荡一荡,一口喝下去,长长地出口气,玉清才叹息着问道:“老天爷,这是哪样了?怎么饿成这模样?”
“不碍、不碍,”寿礼接过纹香递过来的手巾抹抹嘴,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夸了句: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总算又尝到李师傅的手艺!我这些天倒也没吃多少苦,可是灾区的情形叫人着急呵。”
“还说没吃苦?”纹香皱着眉头道:“我听说那些家伙每顿饭只有二两面饼子供应?你也不呵斥他们,让那些贼得寸进尺地?”
“唉,不要这么说!”陈寿礼摆手道:“刘先生可能知道,颖川那边还算灾情不重的,可看过东岸还是触目惊心呀!
各处减产都在两成以上,严重的超过三成。已经连着三个不好的年景,照这样春天农户肯定过不去。
我已布置了,从大库里拿出一半库存准备赈济用。东岸近水的地块明年一律改种洋芋和红薯,要不然不说收成,连种子都会吃光的。
我答应借给几家大户两千斤洋芋做种,条件是收成的一半卖给我们,这样估计东岸佃户们可以活了.
咱们还有几十万斤收获,除去存库外都可以拿出去卖掉,这在大灾之年是救命的东西呵!”
“这样两相其便,佃户们活了,咱们也保住了收入,还能够救活许多人,是吧?”
寿礼没回答,他仍在按自己的方向思考:“不过,有部分人要改种谷子和花生才行,那些地离河边、沟渠远,现修水渠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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