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缱问:“去哪儿?”
何故放下胖球,站起身来,看似不经意的拍了拍衣服,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周悯盈从监狱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后,何父再次上诉,主张周悯盈是因为精神问题才犯下罪,依照律法,当无罪释放。
法院接受了何父的申诉,但最终判定结果却是,周悯盈犯罪时精神正常,入狱后才得了失心疯,因此她十五年有期徒刑不会取消,然,因为周悯盈的精神问题,所以她将暂时收押在精神病院,直至恢复正常后继续服刑。
何故带着温少缱站到精神病院门口的时候,温少缱一点都不惊讶。
何故看他那个样子,不由得在心底叹一口气,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周悯盈的病房与其他病人分隔开了,而且相比于其他病人,周悯盈所受到的待遇,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何家小门小户的,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权,做不到这些,所以想来这都是虞念忱的安排。
护士领着何故与温少缱去了周悯盈的病房,恰巧,何父也在。
周悯盈躺在床上,何父正喂她吃粥。
周悯盈一看见何故,就变得十分激动,挣扎着下床,跑到何故的面前,握着她的手。
“何故,何故我没有疯,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虐待你,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呀,你为什么不肯上法庭为我作证呢?”
周悯盈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柔,十分无助。说起来,这还是何故第一次听周悯盈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同她说话。
何故礼貌性的笑笑:“妈,你在说什么?我是受害人,我怎么能上法庭作证呢?”
周悯盈看着何故的笑容,没由来的心底发寒。她死死的攥住何故的手,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可以的,何故,你可以的,你帮帮我,我是你妈妈呀。”
周悯盈的声音近乎哀求。
何故依然是礼貌性的笑着,神情口气丝毫未变:“妈,你就不怕,我上法庭为你作证,别人再告你一个妨碍作证罪?威胁证人做假证,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何故善意的提醒:“妈,你都已经判了十五年了。如果再加上这一项罪名,大概刚好能凑个二十年整。”
周悯盈看着何故,怔忡着,随后忽然发起疯来,松开何故的手腕,抬手就要打人。
温少缱见状,想也不想就迅速将何故拉到身后护好。
但这一次周悯盈没有得逞,因为何父拉住了她。
“行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孩子不肯帮你也情有可原,你有什么好怨她的。”
周悯盈尖叫着,嘶吼着:“她情有可原,她有什么情有可原?我生她养她,她就这样回报我?果然是个白眼狼,骨子里的贱货……”
周悯盈骂的实在太过难听,何父不忍听,捂住了她的嘴。
周悯盈挣扎着,但依然不可抗拒的被何父按回床上。
何父:“你好好休息,别再发疯了。”
周悯盈瞪着何故,嘴被何父捂住,发不出声音,挣扎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大概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境地已经不允许她撒泼了,她竟看着何故流下泪来。
何父见周悯盈不再挣扎,就松开了手。
何故从温少缱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一直看着周悯盈发疯,直到现在周悯盈平息下来了,她才从温少缱背后出来。
周悯盈:“何故,你二姨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我原本不信的,毕竟你那么乖,从来不会违背我,可我没想到……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何故思量,这件事虽然她默许了,授意了,也直接参与了,但主要还是虞念忱在行动,所以她没有理由全盘认下罪名。
何况,这种事情,怎么能认呢?
何故:“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是不是病的越来越厉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好养病吧,别想太多。”
周悯盈:“何故!我当初拼着命生下你,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这么……”
周悯盈罕见的被气的没词了。
何故垂眸望着周悯盈,语调散漫:“我求着你生我了?那些年又不止你一个人在养病,我刚出生那会儿四斤多点,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你丢给二姨。我从没怪过你狠心,你到怪我不该出生?”
周悯盈哑然。何故从不与她呛声,只上次因为温少缱的事顶了两句嘴,是以何故突然这个样子,周悯盈十分的不适应,也没由来的从心底感到恐惧。
但周悯盈还是冲着何故,以一种教训的口吻呵斥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周悯盈指着温少缱:“你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因为他你才反抗我?何故,我早说过你下贱,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乖孩子,好孩子,你跟这种人乱搞,你……”
何父又捂住了周悯盈的嘴。周悯盈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何故看着周悯盈的样子,忽然觉得没意思。
这个人,如今和她有关系吗?
她承认她爱过周悯盈,但日复一日的,爱意得不到回报,面对母亲狰狞的面孔,曾经蚀骨的爱意也就渐渐变成了刻骨的恨意。
而现在,连恨意都没有了。
何故:“妈,你好好养病吧,有空的话,我会来看你的。”
何故牵着温少缱走出病房,但还没走远,何父就追了上来。
“何故。”
何故回头。
何父看着女儿,忽然又觉得说不出话。
何故从出生起,就被养在周悯心家里,一直到九岁上,周悯盈才同意将人接回来。
其实周悯盈的身体养了一年多就差不多好了,只是生孩子难产伤了根本,所以体虚治不了,只能慢慢养着,其它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至于为什么将何故丢在外边那么久,大概夫妻俩谁都说不明白。
何父习惯了顺着周悯盈,而周悯盈对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孩子,那个害得她被重男轻女的公婆刁难的女孩,实在提不起兴趣。
反正也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再两年就死了呢。
好在开始几年,孩子小,周悯心察觉不出何故的不对劲,虽然谈不上尽心尽力的帮着姐姐养孩子,但也还算用心,照顾周全,没让何故夭折了。
可后来年岁一长,周悯心就不乐意了,尤其她觉得何故可怕之后。
周悯心想,虽然孩子的抚养费给的不少,但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凭什么总让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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