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乔拉山金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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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喝完酒回到房间,彭总已经等候多时了,吩咐他们收拾好行李即刻出发。

牛大伟想赖着不走,找一理由说道:“神曲县大雪封山了,我们去了有何用?”

刘流也这样想,但还是自顾自地收拾好行李背上就走,牛大伟见状不好,胡乱地将衣物塞进了背包,哭天喊地般跟了上来,多吉走得很快,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宾馆门口,彭总又换了一部丰田越野车,行驶在四周白茫茫的旷野,月亮悬挂在白色的山的背后,暗淡的月光照在孤零零的树干上显得格外凄凉。彭总见刘流心事重重,开解道:“你不了解神曲县的地形,那里的气候被岷山山脉阻断,所以冬天并不太冷。据我所知,你们的矿区应该没有积雪,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开工。”

牛大伟闻听不唉声叹气了,恍然大悟:“是的哦,矿脉位于山沟旁的坡地上,那儿向阳,估计没有结冰。”

彭总不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叮嘱司机放慢速度。往南走,逐渐进入了山区,抬头望去,前方白色的山猛地直耸入黑色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头,与家乡的丘陵山地截然不同。什么叫做山的雄伟?刘流这时才有深刻的体会。车的四轮加装了防滑链,压在雪地上不时发出雪块破裂的声音。五个小时后天边露出蒙眬的亮光,刘流这才注意到眼前有成群黑色的鸟从窗前飞过,多吉说那是渡鸦,体型比内地的乌鸦要大两倍,也是神鸟之一。路旁、山脚下零星分布着一栋栋藏式碉楼:刷成白色的墙,吊得很高的窗棂刷成靛蓝色,勾画得五彩斑斓的屋檐。由于整体呈白色,这些小楼和大地融为一体,再远处,喇嘛庙的金顶隐约可见。

彭总说腊子口快到了,到了那儿还得再换一次车,说完他打起了电话。

又行驶了两个小时,车驶入一个小镇,路旁早有一辆车在等候。彭总下车和两个脸部黑黝黝的汉子热情地握手,一边示意他们下车去吃早餐。餐馆就在路旁一栋藏式小屋,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羊肉味和夹杂着牛羊的骚味扑面而来,牛大伟早已习惯这种气味,若无其事地脱下手套去烤火。刘流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熏陶”,感觉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胸前的天珠颤动了一下,适时地稳定了他的心神,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柴火上炖着一锅肉,一个身穿羊皮藏袍的藏族小姑娘正往碗里舀汤,黑汉子恭敬地请他们坐下,又摆上一大盆包子。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是传说中的高原红,她羞涩地冲着众人笑了笑,双手捧上了大瓷碗。

彭总说赶紧吃,羊羔肉是招待贵客的,嫩而没有膻味,凉了就不好吃了;包子是藏包,羊肉馅的,热量惊人,是最好的御寒食物。牛大伟很现实,顾不得腰酸背痛端起碗,又老练地往碗里撒了一把盐,接着狼吞虎咽起来。不远处昏暗的墙角边,瓦盆里生着一炉炭火,一位白头发的藏族老阿爸正弯腰忙碌,炭火上立着一个烧得通红的小坩埚,他正努力调整吹入炭火里的进风量。刘流脑子里面马上冒出一个念头:吹焰管法炼金!由于炭火难以直接将金砂溶解,借助吹焰管集中吹入氧气可以局部提高温度,从而达到熔炼黄金或者其他金属的目的,这种技术源自皇帝老儿的“不老金丹”,与古老的道教炼丹术有关,刘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顾不得到口的羊羔肉靠了过去,老阿爸炼制的肯定不是“金丹”与“黄白”,极有可能在炼制一种药物,那正是他想要的东西。再靠近一些,果然,老阿爸身旁打开的羊皮小袋子里有珍珠、银块、雌黄等物。他确定那是打造那味药必备的材料,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佐塔!佐塔!”

藏族老阿爸抬起头,奇怪地望着眼前身穿红色冲锋衣的汉族人,黝黑又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疑惑,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刘流语无伦次地叫道:“老人家你会密法炼制‘佐塔’,帮帮我吧,我女朋友需要神药,她病得很重……”

老人家听不懂汉话,有些手脚无措起来。彭总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碗筷过来翻译,这下老人家总算明白了,摇了摇头,比画着说起了藏语。一旁,彭总频频点头。

刘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感觉度秒如年,过了五分钟,彭总对着老人家合十鞠躬,冲刘流说道:“老人家一直想做那种药,但是配方还不完整,试验品还没有把握可以服用。如果你着急,到了神曲县以后,可以去请教当地有名的德吉医生,据说他会做。”

多吉端着羊肉递过来,他听懂了老阿爸的话也很着急,要刘流快点吃,吃完就出发。刘流问他神曲县有名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多吉忙解释道:“德吉医生行事很低调,我不知道他会做你要的药啊。”

羊羔肉果然滑嫩,刘流喝光了满碗羊肉汤,又吃了一个藏包,肚子胀鼓鼓的感觉很踏实。放下碗,他催着彭总赶紧出发。彭总向黑汉子招手,刘流这才注意到他对彭总极是尊重,好像彭总就是他的酋长。彭总把车钥匙交给刘流,说道:“师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送你到这,下面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放心,老黑会送你过去的。”

是的,只能靠自己。彭总走了,刘流和牛大伟带着多吉上了车。车行驶的里程还不到一万公里,基本算是新车,牛大伟“啧啧”赞赏之余问道:“你和胡总工真是父子情深啊,一出手就借给你一部车,你也不问问这车要不要还?”

他越来越市侩,刘流真想把他赶下去。老黑开来一部履带式推土机,叮嘱说腊子口弯多路险,实在没把握就停下来,千万不能莽撞。在雪地上开车,任务自然落到了刘流的身上,告别老阿爸爷孙俩,车缓慢地驶上了满是厚厚积雪的道路,牛大伟骂道:“如果不是看在金子的份上,打死老子也不来。”

一个小时以后车还在山沟里转圈,推土机在前方铲雪,发出巨大的轰响,当车驶入一段稍微平坦路时,刘流收到了谭老板的彩信:你们的行进路线与我那份老资料上的路线一致,也与1783年东印度公司的塞缪尔·忒涅上尉派遣的间谍刺探“下部西藏”的路线一致,如有发现请及时告诉我。

牛大伟不满地问道:“谭老板发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啊?什么下部西藏?没听说过。”

多吉解释说:“在藏族历史上,将整个藏区分为上、中、下三区,分别是上部阿里三围,中部卫藏四茹,下部多康六岗,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以前的多康地区,也叫做康巴藏区。”

牛大伟恍然大悟,又提出来一个问题:“原来金子早就被人惦记着,他们后来挖到了吗?”

刘流握着方向盘,努力保持着车的平稳,说:“老外以探矿为主要,然后趁机侵占……”

牛大伟大声咒骂起来,车猛地滑向一侧,他手脚无措,吓得惊叫起来,刘流脸色发白,心跳加快。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到了山顶。老黑停了车招呼休息,空旷的雪原上阳光格外刺眼,猛然间,一条条七彩的丝带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众人身上,在他们眼前编织成一张斑斓的网,丝带中的七彩斑点不断变幻着色彩,刘流以为进入了神话的世界。纯洁而无瑕的天空并无雨雪落下,这奇异的丝带是什么?

多吉无法解释,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异象,盘坐在雪地上祷告起来。刘流和牛大伟面面相觑,牛大伟反应快,迅速按下了快门。老黑欣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对刘流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带来了什么宝贝?”

刘流脖子上戴着天珠,包里装着开了光的佩玉,奇迹的发生必定与这两样东西有关,如果说与佛有缘,那他必定要去了却这段佛缘,不管前方有着怎样的困难。牛大伟问:“我说各位,七彩丝带寓意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众人默默地注视着那些光在变换飞舞,直到消失。

下山更危险,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深谷,雪地上不能随意踩刹车,稍有不慎就会滑入深渊。牛大伟掏出电话欲打给杨姐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他闭上了眼睛,好像彻底绝望了。

多吉掏出一个转轮摇起来,一边默默地念着六字真言。

胆战心惊地下了山,不知不觉中又到晚饭时间,来不及感谢老黑却要和他分道扬镳,临走前他将一条洁白的哈达挂在刘流的脖子上,又分别抱紧了另外两个疲惫的人,说完他从皮袍子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来,毛茸茸的还在动,刘流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小藏獒!硕大的头颅和脚爪,标准比例的肩高,所有特征都表明小藏獒血统纯正,他不禁把它抱了过来,小家伙吼叫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力道十足。

老黑的汉语不怎么好,比画着说藏獒来自很远的喜马拉雅地区,本来是彭总辛苦找来的宝贝,不出两个月就会长大,现在它的任务是给你们站岗放哨,保佑你们心想事成。

藏獒是藏胞的无价之宝,这又是个意外!刘流和牛大伟同时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太幸福了!”

老黑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了一句“扎西德勒”,然后爬上了车走了。

山这边的气温明显要高出几度,牛大伟打开车载GPS开始导航。路前方不断出现白塔和玛尼堆,五彩的经幡飞舞,仿佛能听到隐隐的诵经声。多吉便指挥汽车从左侧绕圈而过,转山和转经堂是藏族的传统,遇到玛尼堆也不例外。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大江,江水乘着风,呼啸着向东而去。

多吉说那是白龙江,江水是黄色的,与周围的白色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起刘艳贵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而他此时却在欣赏大西北的风情,刘流将车交给牛大伟,向马教授询问她的近况。

临走之前,马教授说靠一颗天珠之力仅够维持现状,要想痊愈还得另想办法。马教授去看过她,发现她仍维持现状,建议用一种新药,还问有“佐塔”的消息吗?刘流同意用新药,马教授说药很贵,他忙表示再汇二十万元过去,马教授迟疑了一下,说二十万不够。刘流盘算了一下存款,表示还准备了五十万,可随时汇过去。马教授的眼睛湿润了,默默地挂了电话。陡峭的山崖不时擦肩而过,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前方的路依旧细长而弯曲,到达神曲县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不到四百公里的路程走了整整12个小时,几个人感觉都要散架了。县城很小,要过藏历新年了,黑暗中随处可见五色的经幡和粉饰一新的门窗。像样的宾馆都住满了,多吉熟门熟路,带队住进了一家小招待所。

房里没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牛大伟有洁癖,此时顾不得讲究倒头就睡。小藏獒从刘流怀里挣脱出来,像个毛线球般滚到门口站定,威风凛凛地像那么回事。它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便准备躺下,刘流不忍,拆开一袋牛肉干喂给它吃了,又将它抱到床上,强行把它的头按到被窝里。多吉几次想接过去都被拒绝,他虎起了脸,刘流舍不得小藏獒,安慰他说:“你这么喜欢它,名字就由你来取一个吧,最好取个藏名。”

多吉高兴了,马上抓耳挠腮起来,隔了一会儿说:“大哥,你那条黑背叫做猛虎,小藏獒就叫黑豹吧?它是黑色的。”

天刚放亮时有人敲门,黑豹冲着门外吼叫起来,尽管声音不大,威慑力不足。刘流猛地一惊,吩咐多吉去开门。牛大伟也醒来了,不解地望着他,好像是在问:你这里还有熟人?

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皮衣的小个子,他不管刘流同不同意,上前抓住刘流的手连声叫道:“刘总你来了,欢迎啊!欢迎!”

刘流不认识他,疑惑地问:“你是谁?”

小个子嘴里还喷着酒气,他开心地解释道:“刘总你忘了,在刘厅长家门前我们见过面,我姓张,可能你不记得我了。昨晚我们在小餐馆里面喝酒,见到你从宾馆里面出来,我找了你很久了。”

来人是友非敌,牛大伟舒了口气又重新躺下,不满地嘟囔道:“有没有搞错?刚刚天亮……”

黑哥肯定在寻找他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今后怎么混得下去?

刘流狠狠地瞪了张老板一眼,心想:你要表示对我的敬意我没有意见,但也要看地方啊。张老板的脑子很灵光,靠过来小声说:“刘老板,你的车打眼,我正是为了你的安全而来。中州在这边开矿的人不少,在老乡中有‘放点’人的耳目,哪个借了钱的矿老板炼出了金子,他们马上就派人拿走,连生活费也不留下。这里有老虎以前的手下,你最好不要露面,有事情让牛总去做好了,他去年就在这里,很多人认识他。”

牛大伟顿时清醒了许多,再也睡不着了。

多吉说:“大哥,我们不住县城,住我家去吧?”

张老板表示这样最好,县城这边有事他可以代劳。牛大伟马上同意,建议先到矿区看看,了解资源的状况才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刘流一夜无眠,担心的正是资源是否可靠?他套上了外衣,抱上黑豹就走。刚走几步又回过身来问张老板德吉医生的住处,张老板说德吉医生是藏医,在这一带的名气大得很,这个人很怪,请他看病要送礼!东西不对他的胃口他就闭门谢客。牛大伟不满地说:“索要钱财,哪是名医啊!”

张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说:“怪就怪在他无所谓礼物的贵贱,小到日常用品都可以,药他是不收钱的。”

这的确很怪,牛大伟说越是高手脾气越难捉摸,德吉医生肯定有两把刷子,不然哪来的脾气?刘流想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那块“水晶猛虎”交给他,请他无论如何要挂个号。张老板双手接过去,很严肃地点头答应:“刘老板,我们都知道你未婚妻病得很重,如果她有救了,那我们的亲人也有希望了。你放心吧,我会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雀儿村有些复杂,你得小心些。”

说完,他拿出一袋热乎乎的肉夹馍当早餐。室外,粉红色的霞光从对面笔直的山崖照射过来,小县城一览无余。这里只有两条平行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藏胞摇着转轮从车旁经过,一切都显得安详而肃穆。车出了县城,刘流发现这里的绝大部分建在两条大沟之间的冲积扇上,白龙江从一侧流过。这种地形很微妙,一旦有暴雨极易被引发的泥石流所淹没,这一点连没有地质知识的牛大伟都看出来了,频频催他加油快走。

桑坝沟离县城三十公里,路上只有一层薄雪,看起来是昨夜的新雪。一个小时以后车驶进了沟里,五彩的经幡从山的一头横跨大沟固定在另一个山头,刘流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远望去,眼前的大山除了山顶之外果然尚未积雪,和彭总说的一样,刘流不由得对牛大伟说:“牛总,造物主在山的这边创造了一个温暖的小环境,这是我俩的造化,但愿不要空手而归就好。”

车正好驶上了一个小山包,牛大伟很现实,指着前方大沟一侧泛着红色微光的一些地方说:“你别急着抒情,金矿脉就在那儿,我们下车上去看看。”

刘流并不想抒情,首先打开GPS确认位置,如果此处不是张老板的矿权范围,那只有打道回府了。坐标显示他们正处于乔拉金矿范围的最西边,再往西一公里就是另外一个区块,那是高总新买的矿。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从山沟里吹来的风吹进车里,直刺入骨。

阳光下,乔拉山的主峰果然发出七彩的光来,有一种蒙眬感,还有一丝神秘,证明牛大伟没有说假话。多吉指着沟里一处冒着热气的地方说那里有一个温泉,二十多度的水温很适合洗澡,村里的男女老少春夏秋冬都在那里洗。“天体浴!”牛大伟忍不住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却被刘流一把推下了车。

刘流拿出工具包,又扔给牛大伟一把地质锤,催他赶紧带路。根据目测,矿区的相对高度至少有300米,没有四个小时以上根本爬不上去,总不能在山上过夜吧?

山上缓坡处植被稀少,只有少量的“爬地松”,还有稀稀拉拉的骆驼刺,不远处的沙质土壤上居然有两棵柳树!这种树只生活在水边或者老河道等水量充沛的地区,它们的存在也许能证明此处曾经是老河道。到底是不是呢?刘流心里充满了疑问。

再往前到了山腰,爬上山腰是一大片阶地,地势平缓多了,这里人迹罕至,显得很是凄凉。远处的几丛骆驼刺格外茂密,他走过去,却看见有大量白骨散落在周边,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动物骨骼。没想到牛大伟爬山的速度不慢,居然把他甩在后面,此时正在半山腰处大喊:“你怎么阳痿了?”

他忙加快了脚步向牛大伟靠拢。风很大,刮得脸生疼,他注意到矿区是由一组灰岩、褐色板岩、矽卡岩构成,越往上走风化程度越高,这种构造组合本身就有利于成矿。爬到山腰处可见一个大型堆场,这肯定是死去的赵老板搞堆浸法选金而建的,推入场中的矿石明显夹杂着石英石,完全不是资料上介绍的沉积型金矿应该具有的砂砾岩,刘流心里有了底,似乎见到了矿石的长相。

GPS显示山腰处海拔3300米,这种高度对人体影响不大,但路很难走,只有依稀可辨的小道可供攀爬。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深沟,向沟底望去,竟然见到黑色的乌鸦在脚底下飞过,头顶上,又见神鹰于山尖翱翔,白色的野羊在峭壁上飞跑,踩得松动了的岩石哗哗地往下掉。牛大伟很风骚地拿出相机对准刘流猛拍,差点跌入深谷,又吓得他脸色苍白哇哇乱叫。

四个小时以后终于爬到了矿脉露头处,天空湛蓝一片,两个人都感觉从来没有与天空这么接近,而自己又是如此渺小。断崖直嵌入巍峨的乔拉山,露出来的矿脉呈南北走向,从倾角来看走势平缓,覆盖层也不厚。砸开表面的风化部分,褐红色的矿石清晰可见,可见黄铁矿化程度很高,往西看去,这条矿脉延伸至山边,总共约有15米厚。

这么大规模的露头比刘流见到的任何金脉都要大几倍,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矿石品位,如果金的品位真如牛大伟说的那么高,那矿体到底有多大?刘流还无法估算。他取下一块,矿石的主要成分是石英和黄铁矿,除了少量黑云母再无他物,也没有见到牛大伟说的微细粒金粒子。他问牛大伟样品取自何处?牛大伟好像吃了药般脸色发红,还处于极度兴奋当中,他手舞足蹈地指着远处的断崖说:“见到彩虹的第二天我就上来了,就在那边,断崖之上就是乔拉山的主峰。”

太阳正往西边而去,温度更低了。牛大伟指着断崖的最高处小声说:“去年彩虹出现的时候,我刚好路过这里,就在山下面的公路上。你看,彩虹的尾端架在主峰之上,一段冲天而去,气势逼人啊!”

那完全是一种自然现象:沟里水汽充足,加上大风扬起的沙尘被太阳照射而成,刘流这样想。断崖笔直地向上而去,而牛大伟取样之处正是在断崖岩体中,爬到断崖下回望,刘流发现此处的矿脉与下面的露头连接不起来,明显是另外一条平行的矿脉,即是说矿体远不是他刚才所看到的规模,怪不得牛大伟不计代价要赌一把。

金色的阳光下,牛大伟拿出凿子忙活起来,首先在矿脉上颜色最深的部位敲下一块巴掌大的矿石递过来,放大镜下并没有见到微细的明金。他又看了几个地方,结果还是一样,他质问牛大伟是怎么回事?

牛大伟也慌神了,发了疯似的到处敲。刘流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正常,便敦促牛大伟刻槽取样,又拍了照。趁着他收拾样品袋的空当儿,刘流拿出罗盘简单测量了一下,这里海拔高度刚好3500米,见到GPS上的数字,他和牛大伟同时感到头痛、心跳加快。

牛大伟拿出牛肉干和水,要他过去帮着减轻些负担。刘流喝了几口水,坐在石头上抽烟,心里盘算着要修一条上山的简易道路,还要找出一块可供安装机械设备的场地来。幸运的是离露头大约300米处有一块面积超过两亩的缓坡地,挖掘机完全可以开辟出一块平地来。

抽完烟,他转到断崖东边,脚底下有一处阴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阴影后面好像有一个洞穴。他变换一角度,终于看清楚那确实是一个水平洞穴,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根本没有可供下去的路,有可能是个构造洞。

此次一共取了20个样品,共有50多公斤,两个人的背包装得满满的。刘流想问彭总样品该拿到哪里化验才可靠,然而手机却没信号。牛大伟人瘦背不动,他只好一个人来背,下山的速度更慢了。

自上山开始,不知不觉中8个小时过去了,天暗了下来,眼前山影飘忽,道路难辨。

牛大伟指着山下远处升起一道道炊烟的村子说那就是雀儿村,村子后方半山腰上有一座喇嘛庙,山的背面是汉族的村子桑坝沟村,高总的矿就在那边。刘流闻听不安起来:“牛总,搞不好我们和高总挖的是同一条矿脉啊,到时候不会打起来吧?”

牛大伟从兴奋当中清醒过来,说道:“我们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吧,先与雀儿村达成协议才重要啊。”

在化验结果没出来之前,刘流不同意马上和村里谈判,他依旧不放心金脉的品位是否有想象的那么好,这是决定前途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牛大伟问:“县城不能待,住在村里又不能谈条件,我们能干什么呢?”

刘流耐心地道:“做大事要沉得住气,我说了要先化验,你不明白吗?”

牛大伟又说:“你不是带了化验药品了嘛,是不是手艺没学到手,不够自信啊?”

刘流被他搞得要崩溃了,强压怒火说道:“比色法做出的结果只能做参考,咱们两个化验都要做,没说不做啊。”

牛大伟其实也担心矿石的品位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到了山脚天完全黑了,多吉抱着黑豹焦急地在车旁兜着圈子。黑豹很懂事,乌黑的眼睛到处看,风又吹过来,带来了刘流和牛大伟的气味,它兴奋得大叫起来。没多久刘流和牛大伟出现在远处,黑豹挣脱多吉的怀抱跳到地上,朝着刘流狂奔。多吉懊恼地跟在后面,心里却乐开了花。

样品放上了车,多吉脸色大变,对两人说:“到了村里,矿石绝对不能拿出来。”

牛大伟瞪大了眼睛问为何?多吉解释道:“村里人对你们不熟悉,以为你们要挖乔拉山的灵脉,给村里带来灾难。在没有表明目的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问题又出来了,而且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来之前,肖斌一再告诫他俩神山不能动,可是神山在哪里呢?神山的主峰会发光,不会就是此山吧?刘流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了,牛大伟也一样,根据他的理解,神山的范围很大,可不止一座山头。多吉指着喇嘛庙的方向说神山就在那边,天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牛大伟焦急地指着身后问:“乔拉山不是神山吧?”

多吉觉得很好笑:“牛总,要是神山我还能带你们来吗?”

牛大伟松了口气,幸灾乐祸地说:“那肯定是高总的矿区,这下好了,够他喝一壶的了。”

高总的金矿罗东也有股份,刘流实在高兴不起来。多吉催着他俩快走,家里煮好了腊猪腿,再不去肉都煮烂了只能喝汤了。忙了一天,肚子里的油水都被搜刮干净了,刘流和牛大伟苦笑了几声,没有美酒和美食,连一餐正式的饭都没吃上,这可是到神曲县的第一天啊。

多吉仿佛知道他俩的想法,说再过几天就是藏历新年,加老村长宣布今年要大庆,到时候可就热闹啦。牛大伟仍旧提不起精神,发动了汽车朝着黑暗的前方冲去。

到村子里时手机信号恢复了,彭总发信息询问是否安全到达?提醒他们要争取庙里的支持。刘流说已经到了矿区,可不知道去哪里化验样品。彭总说晚上两点再给答复。怎么要那么晚?他糊涂了。张老板也发信息说已经联系了德吉医生,他同意见面。

牛大伟对德吉医生颇有微词:“你送给他那么多银子,他还将你拒之门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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