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胖女士端坐在柜台前敲着一台机械打字机,嘴里叼着的细长烟管不断朝外喷着薄雾,她抬头扫了一眼维克托,拿起桌边的羊皮纸问:
“你就是富勒的好友的那个小外甥,公民证有吗?”
维克托连忙摸出了安徒生给他办的假证递了进去,海蒂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克鲁奇.贝恩”,双手飞快地在打字机上敲起来,一张硬纸片和他的公民证一起递过来,海蒂伸手指了指门外道。
“拿着登记卡去找西区找工作,等你的卡片上集齐了30个印章,你就拿到我这里来换卡,到时候你就能去东区或者北区找更好的工作了。”
维克托点头哈腰地说着感激的话,在海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之后才走出了职介所,辨明了道路之后朝着工厂区西区走去,那股难闻的恶臭味越来越重,乌鸦、秃鹫、野狗、老鼠、苍蝇在大雨中不辞辛劳地工作着,街面上积压着厚重的动物内脏、面包填料、谷物外皮、腐烂发霉的存货组合的黑色混合物,一脚踩上去能呲出黄绿色的汁水,还会把里面筑窝的鼠群给引出来。
大雨也无法将这些长年累月下来的垃圾给冲刷掉,厚厚堆积的混合物比街面高出了10到15个厘米,两侧的建筑底层朝街面上的门窗都封的死死的,看那肮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忍受这样的环境居住在底层。
“嗖啦~”
一辆喷着蒸汽的卡车快速开过,车头的蒸汽侍女朝外喷着浓厚的黑烟,维克托连忙躲避,浑浊的积水飞溅在临街的门窗上,也溅了维克托的蓑衣一身,维克托无语地抖了抖蓑衣上的脏水,回头咒骂那个没有公德心的司机,希望他出门就撞树,上路就趴窝,过铁路刮底盘,会车翻路基掉悬崖。
不知为何如此熟练地快速骂完了司机,维克托朝前继续垫手垫脚地走了百来米,坑坑洼洼的路面在经过了这一段后被十几块整齐的青黑色条石截断,垃圾被完全堵在了那头,这头是一条整齐闪烁着五颜六色昏暗光芒的街道。
红罂粟街是西区内唯一用篷布遮盖了整条街道的红灯区,大多数红灯区为了坚持在大雨季招揽顾客,临街的商家都自发地捐款搭建避雨篷布,且街面上雇佣了专门的清洁工来保持街道的整洁,让那些前来寻花问柳的人有着归家一般的体验,会大大提高整条街的营业额。
“帅哥,来喝一杯?”
“亲爱的,不来快活一下吗?”
撑着小雨伞,戴着平顶花边帽子,穿着紧身胸衣,裹着束腰和华丽的裙撑,肩膀上披着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碎花毛巾的交际花们正站在打着各种招牌的酒吧前搔首弄姿,他们大多数都很漂亮,至少比平常见过的女人漂亮的多,作为驻店派交际花,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能在竞争激烈的交际行业立足的。
除此之外,街面上还有一些不那么正规的女孩子,她们大多年纪没超过18岁,也没有帽子,围巾,只是穿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连衣裙,大多数都光着脚,只有少数的穿着布鞋,一脸乞求地看向走过的工人们。
其中不乏有十三四岁的孩子,看着她们眼神中透出的哀求和绝望,维克托停下了脚步,那个非常恶心的词语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愤怒影响了他,他伸手摸了摸长褂里马甲中藏着的钱袋子,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
我为什么会流泪,我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悲惨世界、痛苦人间,我对他们毫无感情,我是一个冷血的利己主义者!
维克托抹掉眼泪,硬起心肠,从那些小孩子身旁走过,不去看他们的眼神,不去注意他们的动作,此时,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朝他走来,维克托想要躲开,那女孩儿却随着他转身追了两步,喊道:
“好心的先生,你需要买点火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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