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之前我会回来……”
那个男人说着话,头顶的光环耀眼到看不到他的脸。
然后这光环渐渐远去,周围变为黑色,一片混沌,他害怕这黑暗,所以只能疯狂奔跑,穿梭在黑色筑起的高墙,他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着亮光。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在错综复杂的如同无穷尽的黑暗迷宫中,追随着唯一的点点光亮,无休止的奔跑。
他不能停,稍微地停歇阴影中就会伸出黑色的触手,将他拉回黑暗。
然而他还是被一道高墙阻绝,最终被黑暗吞噬。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鼻腔里都是烧焦钢铁的味道,那就是死亡的味道吗,那么他已经死过了好多次。
很小的时候父亲把他置于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回来,那个虚无缥缈的诺言就像梦中埋在光环里的脸一样,是他已经淡忘的父亲的面容。
从那晚开始,他有很多次进入这个梦境。不断地奔跑,不断地梦中死亡。
奇怪的是,这迷宫之中有着固定的路,忠诚的不会随意改变。
他坐起,小黑喵呜叫了一声从他身边跳开。
父亲离开的那个夜晚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比如城市突然地沉寂如同静止,比如不远的地方落下了一个红色陨星,比如黑紫色漩涡在天空中旋转扭曲,比如巨大的生物展开翅膀遮住了整个星空……
第二天早上世间万物都在有序的运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群喧嚣,没有巨兽,没有陨坑,风轻云淡。
那时候他还没到五岁,越长大他越确定那些遭遇只是一场逻辑混乱的梦,唯独小黑是这逻辑混乱的梦中真实存在着的,小黑是从红色陨坑附近发现的,那时候还是一只没有几颗牙的奶猫,喵呜喵呜的叫着惹人心疼。
若说父亲的离开是关上了一扇门,那么小黑就是被打开的一扇窗。虽然这窗很小,但是仍能投射出细小的驱除孤寂的光。
青桐,父亲给他起的名字,他住在父亲给他留下的房子里。照顾他生活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给他提供着吃穿,说是他父亲的朋友。他称呼这个男人叫做根叔。
九年来根叔勤勤恳恳的照顾青桐,并无任何怨言,根叔在青桐的印象里神秘至极,他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做着固定的事,准时的煮饭,定期的买衣。
青桐也尝试着和他沟通,但他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消失,像是在执行工作。根叔如同地底的树根一般给青桐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养料。
青桐越来越觉得父亲的离开是预谋已久,因为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越来越确定了很多事,就像那个真实且奇怪的夜晚,一定会是一个梦一样。
青桐的父亲留给他的东西不多:房子、根叔、一本厚厚的书。
这书显得很古老,金属的外壳上有浅浅的青色铜锈,封面上是个椭圆形状的圈,并且上了内嵌式的锁。青桐多次试图打开它,但是都失败了。
很多时间,青桐都枕在这书上睡觉,父亲的离开让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找到父亲,就算在梦里也好。
九年来他专注于做两件事:试图打开这本书,在梦中找到黑色高墙之外的那道光。
他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两件事都是可以找到父亲的线索,然而他一件也没有成功。
————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在狂欢之后也渐渐安静,钟声响起,沉重而悠长,有几只蝙蝠警觉的飞起,定格在空中。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降临,矗立在城市中心的钟楼塔顶。
“喂喂喂,动静小点,抓紧办完事回去。这到处都是平庸的味道,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想吐。”细小身影站立于巨大身影之肩,说话时一只缠满黑色绷带的手遮住鼻子。
“可是、可是我已经释放了零”。巨大身影的声音说话有些结巴,略显笨拙。
小身影从斗篷伸出来另一只干枯的手,拎着一盏油灯,这油灯砰的一声,迸发出零星的火花,继而灯里闪着昏黄的光。
“我错、错了,不、不敢顶嘴了。”那巨大身影求饶,他似乎极其惧怕这昏黄的火光一般,黄光中显露出痛苦而狰狞的一张巨大蝙蝠的脸。
“又欺负同伴了,子部的人不怎么团结嘛?”一道飓风落在街道上,一只雪白巨狼抬头冲着塔顶,他背上盘坐这一个头发旺盛的男子。
“切,少在哪里人模狗样。”枯瘦的手缓缓关上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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