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浅睡不到4个小时的尼尔从弗朗克庄园客房苏醒,托起分外疲倦的躯体从金丝绒被中起身,来到竖有圆镜的梳妆台前,他打量着镜中那道面色泛白的邋遢人影,嘴角掀起一丝苦笑。
眼角褶皱牵拉着眉心的竖形伤疤,冷冽的面容看起来分外阴沉。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是与弗朗克达成交易的日子。”
“更是用我的命,换取那对姐弟离开的日子。”
尼尔这样想着,从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弗朗克赠与的信函,打开信函,墨水文字下的身份凭证信息让他脑中闪过克劳德小子的音容。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应该会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还在接受教育吧......”
“这些该死的纷争...老朋友,过了今夜,弗朗克必死无疑...”
尼尔眼中闪过寒光,将信函重新塞进大衣口袋,他准备从庄园离开,将信函交给克劳德。
对着梳妆台穿上大衣,整理仪容,忽然注意到领口的暗红色血渍,尼尔伸出手指在白色衬衣领口不断摩擦,干涸的血渍传递出凌冽的触感从指尖传开,尼尔脑中闪过昨夜那些冤死的无辜人影。
刹那间,鲜血与亡魂在他的脑海中交织,他的大脑一阵刺痛,无数漆黑触手自胸口冒出组成一张如墨巨口,宛若黝黑华盖,将敲钟人吞没。
恍惚间,尼尔面色猛然一肃,右手使劲拍在胸口紧贴的黑色枫叶上,低声喝道。
“现在就想吞噬我?为时过早吧!”
黑色枫叶在胸口颤抖,感受到宿主躯体中传递的强烈抗拒,抖动几下不再播散炙热,归入冰凉。
黝黑华盖在炙热气息退散开始便开始分解,变化为触手缩回胸口。
当所有诡异气息消散一空,尼尔双腿颤抖一下,很快重新站直身体,他将胸口的黑色枫叶从衣领中揪出拎在眼前。
用像是对仇敌又像是故友的语气沉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想现在就吞噬我?不可能!”
“纵然从那件事以后,我的灵性大不如前,其后修炼出的灵性大部分也被你吞噬,但这件事不完,你休想这样吞并我!”
说完,尼尔换了一种表情,语气变得缓和。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咱俩知根知底,你有多少本事,又岂是我不知道的?”
黑色枫叶听闻这话,表面竟然涌现出一片如水光华,在尼尔手中轻微摇动几下。
“如果你答应我,帮我这一次。我以阿姆斯特丹家族的名义起誓,绝不再阻拦你。”
尼尔说完,枫叶表面光华如水,淡淡涟漪自根系传动,蕴光中几根漆黑触手从枫叶表面伸出,在敲钟人眼前摆了摆,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它同意了。
尼尔见黑色枫叶认同且恢复正常,将其重新塞入衣领,穿好外衣拉门而去。
离开弗朗克庄园,他并未受到过多阻拦,或许是弗朗克对手中人质有十足的信心,交待守卫对这位阿姆斯特丹家族的炼金术师采取一律放行的态度,所以尼尔十分容易地便来到西尔维拉大街。
不久后。
尼尔穿过西尔维拉东街与敏斯特街,踏入沙丁鱼东街,捏着手中信函,心中升起一丝踟躇。
其实在他心底,还没想好怎样与克劳德小子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更加不知道怎样面对对方。
如果仅仅只是之前的误会还好说,但经过昨晚的血腥,尼尔并不清楚克劳德对待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瘸一拐来到德雷克太太住宅,尼尔敲响大门。
在德雷克太太狐疑的目光中,敲钟人秉明来意。
但令他失望的是,妇人口中那对姐弟今日一早便离开前往码头购买船票,至今未归。
得到这样的消息,尼尔失望同时,心中又闪过一丝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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