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也看到了。只因车内气氛太压抑——空间狭小，夏瑶的沉闷太过浓烈，填满整个车厢，她没作声。
或许由欧阳洵来告诉她更为合适，也能给出成熟稳重的建议。她现在，自乱阵脚，不知该如何安慰夏瑶。说实话，她还有些怕这样的夏瑶。不是惧惮，太过在乎，不想让她情绪更加恶化。
夏瑶不太发脾气，大多数时候都给人温和之感，杏眼含笑，像春日的梨花，正因如此，一旦动怒，很可怕，受灾面积相当大。
***
初中，校门口有个摆摊的老奶奶，秋冬卖烤红薯，春夏卖冰镇绿豆汤，驼背，满头银发。她每天推着一辆破旧的小三轮车，皱纹又多又深，让人第一眼都会忽略她的五官，但总是笑得慈祥，看着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的孩子，就像看着自己的孙辈，嘴都合不拢。
夏瑶每天放学都会去买，她说，就当是帮助老奶奶，几块钱，老奶奶可以多吃一些肉，攒多一些钱，冬天可以买暖和的衣服。
初二一天放学，她和唐婉照常去买绿豆汤，正巧一女生在大声嚷嚷，硬要说这绿豆汤是隔夜的，她能喝出来，还指责老奶奶黑心，料少汤多。
老奶奶普通话说不利索，碰到个邻牙利齿咄咄逼人的，磕磕巴巴更加说不清楚，何止是委屈，表情看着都是痛苦——被这女孩这么一闹，不知要流失多少顾客，况且她说的不是实情。
夏瑶掏出两元，给自己和唐琬各买一杯，喝了一口，确认依旧是实打实用料的那个新鲜味道。
“同学，我给你十元，买下你手上这杯绿豆汤，条件，闭嘴。如何？”
她比那女孩高出大半个头，垂眸看着她，都不屑于低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女生愣愣看着她，仿佛是看到了傻逼：“一杯馊掉了的绿豆水，你花十元？”
“就问你乐意不乐意。”她人狠话不多。
女孩立马同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唐琬算视看明白——一分钱都要计较的刁民咯！
下一秒，夏瑶把买下的绿豆汤塞给唐琬，一把抽回那十元，一下，一下，在那女生慌张又尖利的质问声中撕成了小碎片，从她头顶往下撒。
“我说给你十元。没说怎么给。”
完了将买下的这杯绿豆汤，给了一只柯基。
这是自己班学委家里养的，每天会由她妈妈牵着来接她放学。夏瑶去过她家几次，柯基就认识了她。狗尾巴一摇一摆，小短腿蹦跶着，可高兴了。
没一会儿，这只柯基就将这杯绿豆汤用舌头扫了个干净。透明的一次性杯子，杯壁一丝残留物都没有。
那天回去的路上，她也是一言不发。
唐琬绕到她前面想看看她的面部表情，对上那冰冷要杀人的眼神，缩了缩脖子。
***
时隔多年，又是个一言不发的夏瑶，她并不想做主动迎接这暴风雪的那个……
当年的低气压唐琬能理解，那是红苗苗心中有正义。
如今……心中有欧阳洵？
车刚在车库停下，熄火，夏瑶就掏出手机给欧阳洵发消息，告诉他平安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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