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离书塾上课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林幻去竹匠那边逛逛。
墨龙大泽有条远近闻名的大江:卧龙江,一是因为卧龙江的跨度实在令人叹服,从西往东足足横贯了大半个大泽;二则是因为卧龙江的上游水源正是来自墨龙大泽第一大城所在地:墨龙湖。
林氏家族坐落在卧龙江偏下游的古风镇中,在古风镇林氏至少占据了四分三的人口。林幻是林氏嫡系,与其他家族不同的是:林氏嫡系并不住在镇中心,他们大多都生活在古风镇边缘的临江村里。只因临江村就在卧龙江下游南边的一条小支流所汇聚而成的临江小湖旁边,是整个古风镇最靠近水源的地方。
而林定远口中的竹匠就安宅在临江湖畔,林幻家去往临江小湖的路上依然种满成片竹子,好在他家离湖边并不远,从他家到湖边也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到了湖边,再沿湖边朝着日出方向走上半里路就能看见一处由竹子搭建成的栅栏拦截了去路,那里就是竹匠的私宅了。
每次看到这一排煞风景的拦路栅栏,林幻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你说这要是有人难得约了小姐姐在湖边漫步,湖光侧影,微风正好,眼看就是交心的好时机,却被这一排直通湖水浅滩里的栅栏给拦住了去路。
小两口就这样路也走不下去了,心情也不好了,味道瞬间变了,连着吹来的风也不那么柔和了,世界不再美好,情人眼里含情脉脉瞬间化为幽怨。真是恨不得操起家伙拆了这一排碍眼的栅栏,可最后才发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破旧竹子编扎成的隔栏却是怎么砸也砸不动,就算把手心都给砸出血来,也不见那竹面上多出一丝划痕。你说这对小情侣的胸口呦,是不是贼吉尔疼,难受啊。
听说这要是换作是在墨龙城,早就被举报私自圈地破坏环境等等,小则会被推平教育,大则关押起来,没个万把灵石来赎身这事就没法善了。
可惜这里并非墨龙城,是一个缺乏成文法规的地方,山高城主远,大多地方只能靠各自家族的管制,是不存在完善的管理体制的。或者换种说法,在这里有实力就可以占地为王,没实力只能唯唯诺诺,苟且过日。竹匠敢这么明目张胆占据湖边最好的宝地,林幻觉得他自然有自己的底气。
话说这里的风景确实好,竹匠估计就是看上了这一片湖光美景,方才在此圈地造宅,想想每天从床上起来,抬头就能看见令人舒心的美景,用林幻的话来评价的话,就是:这小日子过得啊,嘿,还挺带感!
“匠叔,开门啊,我来看你了。”
林幻朝着竹制隔栏里怂怂的喊了一句。
竹匠的宅院就在这栅栏后,站在栅栏前只能看见湖畔的景致却看不见栅栏后的宅院,这栅栏似乎还有隔绝感官的功能。这宅院是没有大门的,完全被竹栏给封闭着的。若硬要说有的话,那这绕着宅院一圈的烦人竹栏都可以算是门吧。
虽然竹栏看似只有一米高,以林幻现在的修炼水平,倒是可以轻松越过两米高的墙,但他却不敢越这一米高的栏。
胆怯只因曾经经历过绝望啊,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半年前林定远带他来的,那时候他还没听完林定远对这宅子的介绍,就急性子的想要越过竹栏自己去瞅瞅,结果面前的竹栏猛然拔地而起,瞬间化为五米高墙,然后结局就很打脸了,从林定远的视角上看就是林幻失心疯地以脸撞栏。
至于这个竹栏除了够硬、隔绝感官与会自动升降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功能,林幻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吃过苦头的他是不太敢去以身试验这竹栏的其他功能,那样容易脸疼。
就在林幻在竹栏外胡思乱想时,林幻正前方的竹栏慢慢地往下降直到完全没入地底看不见为止。林幻低头看去,松软的青草面上平平整整,根本找不到有任何能让竹栏上升下降的竹孔。
为什么找不到孔?呵呵,机智的林幻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乖乖滴侧身挤进竹栏里头。
为什么要侧身挤?这个倒是好说,因为他面前的竹栏只下降了两根,就开了一尺宽的口子让林幻进去,想要帅气大摇大摆地嘚瑟进去,是不存在的。
过了竹栏后,林幻总算能看清竹匠的住所,在他面前是一套简陋的竹屋,屋顶挂有一块竹匾,匾上书写着孔武有力的四大字:竹器小筑。
竹屋中央前头建有三层竹制台阶,上了台阶就是一扇三尺宽的竹门。竹门并未锁紧,林幻轻轻一推即可迈脚而入。
一进门内,入眼的是一个壮硕大汉的背影,这是个不好好穿衣服的主,这种喜欢把右胳膊从领口伸出秀肌肉的穿衣风格,总能让林幻对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黯然神伤。
那汉子并没发现林幻进来了,依然自顾自的忙活着,林幻正要上前,大汉忽然弯下腰顶起即使穿着麻裤也掩盖不住那凸显而出的臀肌轮廓,瞬间让林幻那已经半伸出的手无处安放,这就很难受了。
“童叔,你又在捣鼓什么呢?”林幻最终还是强忍住不适,无奈打了个中规中矩的招呼。
这汉子一直是给竹匠打下手的,林幻并不知道汉子的本名是什么,只知道林定远叫他“竹童”,而竹匠一直喊他“小童”,所以他也就上纲上线滴尊称为“童叔”,林幻这种在称呼上小题大做的风格,瞬间让大汉喜欢上这个懂事的孩子,让大汉有了初为人长辈的感觉。
“啊?哦,小幻来了啊。”
竹童直起身转头看见是林幻,忍不住用他右手边那略灰的巴掌摸了摸后脑勺的小辫子,憨厚地应了林幻一声。
竹童这个大汉正面看是个光头,可偏偏在脑袋后留着一撮头发绑成小辫子。
林幻每次看到竹童摸自己后脑袋小辫子的样子,都忍不住想顺手拿起挂在门后的镰刀,把那油光发亮的大脑袋上最后一撮倔强的锥子型小发辫给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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