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暗间内部异常寒冷,温静遥在丝丝寒气的包围下逐渐失去了意识,直到迷迷糊糊间头顶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将她唤醒,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三只晶莹剔透的冰蝶正围绕着她打转,翅膀末梢流溢出雪花一般细碎的光点,分明是接近冰雪的色泽,在一片漆黑中看来却透着温暖的感觉。头顶上重重的敲击声犹未绝断,一下接着一下,夹杂着一个人焦急的抱怨:“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坚固,砍都砍不断?”
“这床板是由海底特有的水晶花岗岩制成,凡铁拿它没用。”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响起。
“该死的,那该怎么办?万一静丫头被困在里面……”
那两道熟悉的声音完全不用猜测是谁的,温静遥挣扎着凑近床板的方向,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唤:“风大哥……我在这里……”
由于嗓子干哑,她的音量很轻很轻,但褚风临还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他立马竖起耳朵,紧紧地贴住床板,激动地喊道:“静丫头,是你吗?你还好吗?”
“我还好,烛台……你试试转动烛台……”
“烛台?!”褚风临跳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烛台的踪迹,但却因为太过急切而显得手忙脚乱,好几回从烛台边经过都没看见,最后还是沈晏清无奈地摇摇头,顺手转了下身边的红珊瑚烛台,咔地一声响,两块沉重的床板之间露出一条缝隙,三只冰蝶从里面翩跹飞出,重新隐入三人的手心中。
久经黑暗的眼睛暂时无法适应光线,温静遥眯缝起双眼,只见朦胧的光晕之中跃入一抹绯色的身影,紧接着臂上一暖,整个人已经被他抓着上下查看了起来:“静丫头,你有没有受伤?那只臭螃蟹有没有欺负你?”
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温度让温静遥感到安心,即便身体虚软、各处擦伤隐隐作痛也不算什么了,她摇摇头,对上他关切的视线,勉力微笑着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这叫没事的样子吗?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单独行动的事,才分开半个时辰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哼,要让我逮到那只臭螃蟹,不把他煮熟了吃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褚风临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看到她发丝凌乱、容色憔悴、脸上手上残留着擦伤痕迹的样子,想也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既心疼又愤慨,越想越气,恨恨地握紧拳头,巴不得当下就去找那只臭螃蟹算账。
温静遥感动于他的关心,但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未免他做出过激之举,她出言安抚道:“别担心,我真没事,只是吸了点迷香,倒是你们……合作还算顺利吧?”天知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俩人天生不对盘,平日里有她在场都要绞尽脑汁才能劝和,放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真是无法想象。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个褚风临就从鼻子哼了一声,别过脑袋,没好气地说:“别提了,这个沈小子可坏,幸亏把你找到了,否则时间再长点我真是要吐血。”
沈晏清眼角眉梢带着促狭之意,嘲讽起来绝不嘴软:“彼此彼此,也不知道是谁,一路上静丫头长静丫头短,没一刻消停,吵得我头疼。”
“咳咳……我、我哪有那么夸张?”
褚风临想否认,但转念一想否认的话又显得自己对静丫头太不挂心,急得他抓耳挠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温静遥也红了一张脸,被沈晏清调侃地怪不好意思地,但同时心里甜甜地,像是抹上了蜜糖,从嘴角羞涩的弧度里一丝一丝地溢出芬芳来,她很庆幸黑暗足以掩饰她的表情,否则他们一定会发现她此时的脸像一只红苹果。
“风大哥,先不说这个了,据我的接触,这个蟹大王的警觉性很高,而且很多疑,指不定什么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温静遥柔声建议道。
“对,这地方冷地很,你不能久待。”褚风临刚把温静遥扶起来,抬头一看,却发现头顶上的床板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不是吧,这东西什么时候关上的?!”
沈晏清淡淡地说:“早在我们刚进来时就自动合上了,只是你俩聊得入神,没发现而已。”
褚风临惊讶道:“那你刚才还那么淡定地接我的话?”
沈晏清白了他一眼:“惊慌有何用?不如就地找找其他出口。”说着嘴里轻念咒诀,掌心慢慢聚起一团雪白色的亮光,幽幽的光芒照亮四隅,终于让他们看清了周围的情形——这间小隔间是名副其实的小,举目只见四面光秃秃的墙壁,角落里堆积着零碎的白骨,缕缕寒气从潮湿的地面漫起,笼罩起一股阴寒之气。
温静遥在那几幅零散的骨架旁边看到大红色的喜服残片,只要一想到自己自己方才就和这些白骨共处一室那么久,心里就发寒,望着那几具无辜少女的骸骨,眼神又是后怕又是悲哀:“看样子这里就是蟹大王丢弃食物残渣的地方,这些白骨应该就是那几个在我之前被送来的少女留下的……”
褚风临离她最近,察觉到她脸色有点苍白,为怕她看到这些东西情绪受影响,便拉过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找找这里有没有出路吧,先出去要紧。”
“嗯。”温静遥点点头,手心传来阵阵暖意,让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终于不再是单独行动了,她向他回以一笑,示意自己不要紧。
三人中唯有沈晏清看也没看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专心致志地研究出口的事,将四面墙壁检验过一遍之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寒气四溢的地面上,半蹲下身,捡起几粒沙粒放在指间捻了捻,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褚风临转眼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不禁好奇地问:“沈小子,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马上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被白光炸开一个大洞,身体猝不及防地往下跌,下落了有好几尺,重重地摔在一堆坚硬的东西上。
“哎哟,我的老腰喂……”褚风临跌下时眼疾手快地护了一把温静遥,自己却摔得不轻,腰背硌地生疼,好不容易爬起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声讨沈晏清:“唉,你要炸之前好歹提醒一声呗,说炸就炸,半条命都被你折腾没了。”
沈晏清未加理睬,举起手中的火光朝前探路,褚风临气不过,本想再说他几句,却被温静遥拉住了,看到她劝慰的目光,褚风临只得咽下这口气,和温静遥一块儿跟在他身后,但是等他刚刚看清底下的全貌就瞬间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光顾着感慨了:“哇,这只臭螃蟹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外头镶在宫殿上的那些都是从这儿取的吧?凡间的土皇帝都没他有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光是他们站立的地方就摆满了大大小小无数口箱子,满地溢出来,一串串金银元宝、珍珠玛瑙、琉璃翡翠就跟不要钱似的随地散落着,古玩钱币直接用来铺路,在他们面前有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笔直小道,道路两旁镶嵌有夜明珠,干脆连照亮都省了,只不过身处这种地方每走一步路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一脚踩下去踩烂一只价值连城的古董。
褚风临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钱,琳琅满目,一时看花了眼,不一会儿鼻间隐约嗅到酒香味,寻着味道在成堆的金银珠宝中找到几只未开封的酒坛,吸了几口酒香气,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哈哈,没想到臭螃蟹这里还藏着那么好的酒,这味道闻起来起码有几百年陈!不知道喝起来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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