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狭小的出口游到外围,眼前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漂浮在无边无垠的蔚蓝色海水之中,身体变得比羽毛还要轻盈,一丛海鱼从他们身旁飞掠而过,褚风临好奇心起,连翻好几个跟头去追赶远处那只游得慢吞吞的大海龟,相比较他的活泼率性,沈晏清则显得沉稳地多,一出来便抓紧时间问公事:“桃小叶,百里之内可有闻见血妖藤的气息?”
桃小叶在剑鞘里嘤嘤哭泣:“呜呜呜,主人,在宫殿西边的方向有一股很臭很臭的味道,把这里的海水都染臭了,桃小叶要被熏死了……”
说着说着桃小叶就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传来桃小花的声音:“主人,桃小叶被熏晕过去了。”
“知道了,你照看好你弟弟,我这就去西边探查。”
“什么什么?那玩意儿就在西边,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早点找到早点回去和静丫头会合!”褚风临耳朵尖,听到他们的谈话,当下便撇下大海龟转头朝西游去。
两人朝西游了一会儿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异样,蔚蓝清澈的海水以宫殿为分界线逐渐变得浑浊,越往里就越发浑浊,水波里泛着一层层妖异的红色,鼻间隐约嗅到血腥的气息,像是暴露的血肉浸泡在水里数月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褚风临游在前面,由于水质太差视线模糊,只远远看到前方一里左右横亘着一团黑乎乎的庞然巨物,足足有数百棵参天巨树合抱起来那般粗细,从那庞大的身躯还有周边漂浮的藤类叶片推测应该就是血妖藤没错了。
先前所见的血妖藤不是幼苗就是叶片,从没见过那么大个的,褚风临看了都不免大吃一惊:“我了个乖乖,早听说这玩意儿能长,但没想到在海底都能长,短短三个月长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不止,仔细看,朝你头上看。”沈晏清随后而至,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褚风临照他说的抬起头,如果说方才所见仅仅只是惊讶,那么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震撼——仔细看那庞然大物是由无数条妖藤纠结缠绕在一起所组成的,仿佛一只修炼千年的巨怪,脚下牢牢扎根于海眼之中,头顶高高向上直刺向苍穹,周身有数以万计的红色藤蔓朝四面八方伸展,凡是游经附近的活鱼活虾都会被死死缠住,吸尽精血而亡,在它的脚下堆积着累累腐肉与白骨,使周围的海水弥漫起血腥腐朽的气息。毫无疑问这只怪物将会继续扩张,用它罪恶的手臂吃光海里的生物,然后蔓延到陆上,开始吃人……
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褚风临使劲摇摇头,让自己忘记脑海中设想的可怕画面:“它都长成这样了,还有办法除掉它吗?”
沈晏清并未作答,只见他神情肃穆,尝试着召唤管狐,由于桃小叶还在昏睡,剑气只剩下一道,剑鞘中的桃小花旋即化作雪白的剑气向藤蔓丛中飞去,但还没接近就遭到树根藤蔓围攻,剑气努力周旋,可身上还是受了擦碰,沈晏清念起咒诀,剑气分散成几十道细小光粒向下俯冲,如同落下一阵银亮的雨点,这一击虽然成功打断了几根边角上藤蔓,但架不住藤蔓实在太多,未免桃小花伤势加重,沈晏清将剑气召了回来。
“属下失职,还请主人莫怪。”桃小花脾气颇有些一本正经,即便身上数处擦伤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为自己解释一句,而是选择主动请罪。
沈晏清将刚才的情况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责怪她,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她回剑鞘休养,倒是褚风临见她一个小姑娘受了伤还那么硬气,瞧着有点佩服,便摸出温静遥以前给他擦剩下的外伤药塞到她手里,爽朗一笑:“放心,你主人才不会怪你,这是他要我给你的伤药,你拿回去擦擦吧。”
桃小花拿着伤药,看了看沈晏清,清秀的脸上头一次现出犹豫的神情,沈晏清只是淡淡地说:“拿着吧,回剑鞘待着,没我召唤可以不必出来。”
“是……”桃小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干练,唯有消失时耳尖一点可疑的粉红昭示着她此刻受宠若惊的心情。
“谁让你平日里老板着一张脸,难得表露一下关心,看都把你的小狐狸给吓着了。”褚风临揶揄道。
桃小花那一瞬间的反应的确让他有点反思平日里对他们姐弟俩是不是过于严厉,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沈晏清说回正题:“这株血妖藤根基已经十分牢固,又堵在海眼中,寻常方法无法撼动它分毫,看来只有借助碧水晶珠之力才能将它根除。”
“碧水晶珠,唉,都不知道那个蟹大王把它放在哪儿,静丫头那边也不知进展地怎么样了,那么久了手心一点动静也没有,你那什么冰蝶是不是失效了啊?”
“你的人失效了它都不会失效。”沈晏清冷哼,刀锋似的眼神一扫,因为被人质疑法术,他的反应比往常来得大。
褚风临改口:“算我说错了,你的法术不会失效,我这不是担心嘛,静丫头第一次和我分开,心里总是放不下她,那蟹大王不是什么善茬,她一个姑娘家会不会应付不来?唉,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无独有偶的是,这厢褚风临怕温静遥被欺负,那厢温静遥的处境的确不好过。她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久到浑身筋骨莫名地开始酸软,眼皮逐渐开始沉重,朦朦胧胧间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窸窸窣窣地,像有一只手在衣服胡乱翻动,直到手臂侧边凉丝丝地,一股奇异的感觉渗进身体,有点像是人的皮肤,又有点像是鳞片角质等硬物的触感,温静遥头皮发麻,强迫自己张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缩进床角,却发现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浑身动弹不得。
眼前那个人看着她几次试图挣扎却以失败告终的样子,忽然咧开嘴笑了笑:“没用的,每个被送到这张床上的女人都曾经和你一样试图逃跑,但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那个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因为他长得实在太过怪异,全身上下皮肤都是青色的,部分暴露在空气中手臂大腿等部位覆盖着一重海蟹般坚硬的壳,一只手掌是正常人类的五指,另一只手整个手臂呈现蟹螯状,脸膛也是瘆人的青黑色,脸上皮肤镶嵌着一块块青壳碎片,双眼向外鼓出,早已看不出原本的五官样貌,整个人像是被螃蟹吞噬了一半,只有诡异两个字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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