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国,
临江镇。
由于地处两国交接处,既是官府的军事重镇,也是两国经商的通衢。
时至午后,镇中心街道上林立的酒馆客栈个个都坐满了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打尖吃饭,尤其是百年老号的“庆祥斋”,更是客满为患。
店小二熊大有刚得了客人的二钱赏银,正麻利的把桌子擦了又擦,那边当家的老板娘已是暼着眼睛瞅见了,晃着水桶粗的腰扭过来,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小二手里未来及装入囊中的赏银捏到了自己手里一边替客人筛酒,转头尖声对雄大友说道:“愣着干嘛,赶紧给客爷去拿热毛巾!”回过脸来又笑道:“几位客爷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这一路劳顿,定是疲劳极了的,让小二给几位弄点热毛巾敷敷脸,再饮上几杯,等酒足饭饱了,咱这儿有客房,不是我吹,这条街上,就数咱们家的最干净!”
被老板娘这么一说,饶是走南闯北的几个客商,也不禁心里受用,其中一个满脸訾须的大汉更是乐道:“老板娘真会说话!大爷南来北往这么多年,每日打尖住店,数你最会奉承!哈哈,看来这百年老字号不是白叫的。”
“几位客爷走南闯北什么大世面儿没见过,能到咱这小店儿来,那是我们的福分!老话儿怎么讲来着?蓬荜生辉~!您几位只管先饮酒吃饭……大有,待会儿赶紧让后边给几位客爷把客房再细细的打扫一遍,定要让几位给我们店舒舒服服的休息几日养好了精神,爷们都是挣大钱的人,伺候好了还能少了你的赏钱?”边说着吉祥话边给小二交待着,雄大有心里直骂娘,却又不得不连连点头满脸笑容的应承着。
熊大有伺候着客人用完了热毛巾,端着水盆刚转身往后房走,忽然听得门口一阵吵闹,扭头看去,那临门口的一桌客人正拍着桌子大叫:“哪里来的叫花子,快滚!”
熊大有赶忙将水盆放到柜台后小跑到门口,皱着眉头对门外倒在地上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低喝到:“懂不懂规矩!就是要饭,也没有正当午就到店门口的,惹怒了母夜叉,以后就别想有吃的了。去去去,过一个时辰再来!”
旁边的客人还在吵吵个不停,只见老板娘已经扶着柜台喊着“呦呦呦,这是哪儿来的叫花子,赶紧的大有,给老娘轰走了!影响了客爷们吃饭,小心你这个月的月钱!”
“叫花子”咧嘴一笑,艰难的翻了个身,依旧靠在门槛上,呲着牙说道:“这帮兔崽子下手真狠,差点就栽了。伙计,给弄点吃的,不拘什么、清淡点就行。小爷给钱!”
见熊大有瞪着自己眉头越皱越深,瞟了一眼心下便知是因为自己这身装扮实在像极了乞丐要饭的,不禁莞尔一笑,索性闭上了眼睛。
“呵呵,我不是叫花子,跑买卖路上让人给劫了,几十号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跑散了,我仗着一匹马三天三夜才跑到这儿,要不是小爷我练过,没准就交代到半道上了。”
临门的客人原本拍桌子骂娘让店家驱赶这“叫花子”,此时听了这话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个个伸着脖子问到:“劫道的?!兄弟,你是哪个商号的?那马匪有多少人马?”
“你他娘的愣着干嘛!赶紧把兄弟扶进来啊!”
“老板,给这位兄弟弄点吃的,算我头上!”
一时间,庆祥斋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熊大有搭着年轻人的胳膊,老板娘指挥着另外两个伙计又抱又抬的,折腾了半天,又腾出半张桌子,换了带靠背扶手的椅子,这才将年轻人安顿下来。
斜靠在椅子上,年轻人仿佛惬意了一些,看着围了一圈的客人,缓缓又闭上了眼睛,嘴里轻声说道:“各位大爷担待些,我这死里逃生,一路上疲于奔命,几天来一口热乎的都没进过嘴。容我再休息片刻。”
“小兄弟,你倒是先说说道儿上的遭遇,说完了我管饭!”
“就是,这条道儿往日还算太平,怎么就出了劫道的,小兄弟快给大伙儿说说。”
“你莫不是叫花子来骗饭吃的吧?”
“嘿,你看他身上,有伤!肯定是动过手留下的!”
众人见年轻人坐下说了一句话便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便你一嘴我一语,正撺掇着让他开口。
只听得一声咳嗽,一个身着酱色长袍,留着两撇胡子的老者从人群里踱了进来,满脸堆笑朝着众人团团一拱手:“列位列位,在下两河商盟沙褚,各位也都是久在这元武、越国两地来往多了的老板,道上出了劫匪,安全起见,想必列位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启程。听在下一言,此时这位小兄弟显是极度疲劳,不如先安顿住下来,该歇息歇息,待小兄弟稍微恢复,再给大家说也不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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