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姐梁悦回通城后,梁恬越渐在西北山上呆不下去。母女两个素来不和,又出了这么一遭事情,更常看见三夫人在饭桌上摔筷子了,引得一众下人战战兢兢,只得小心翼翼的过来劝三姑娘暂时离了这屋子,去别处寻个安静。
挑了个秋高气爽的天,梁恬拎着仅装有几身衣裳的包裹,离了西北院子,又往城里去了,往南行了一段路,还未进城,在西郊的一处宅子外停了下来。
来开门的仍是个婆子,见到梁恬有着难以抑制的高兴,回过身向里屋喊道,“少爷,三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已有一少年趿拉着鞋,从屋里飞奔了出来,一下扑到了梁恬的怀里,亲昵的说道,“阿姐,你一定是想我了。”
梁恬推开少年,自行往屋里去了,卸下肩上的包裹,丢在一旁,伸了伸懒腰,这里倒比在家里自在些。等自己终于舒服够了,才回头看向少年,问道,“之前让你去查的事,都查到了吗?”
少年刚吃了鳖,本就十分失落,听得有人来求,耷拉的耳朵又立马竖了起来,咧开嘴角,笑着说道,“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摘得到,那些个小事,不还是轻轻松松。”
听了少年的豪言壮语,梁恬也笑了,损着说道,“那你倒是去摘一个,我就在这儿等你,啥时候摘回来了,让爹封你个大红包。”
少年笑了笑,小声的说着,“我早摘到了。”说完也往堂屋里走,看了看身上粗布衣裳,觉得别扭了起来,突然说道,“阿姐,大漠苦寒,你能为我缝一身棉衣吗?”
“我的针线活一向不好,你这倒是找错了人,这城里卖的棉衣也不适合大漠里用,不如等到了地方再买一身,总比我做的好很多。”梁恬当真考虑起来。
少年对婆子使了个眼色,又过来缠着说道,“店里卖的都是骗外地人的假货,哪有阿姐做的好,缝衣的婆子近来又把眼睛熬坏了,阿姐肯定不忍心我就穿这一身单薄的衣裳去,真是天可怜见的。”
少年见梁恬有些动摇,又将衣袖遮住眼睛,略带着哭腔说道,“可怜我还这么年少,头一次去大漠里,就得忍受这天寒地冻。等回来时,也不知道这双腿还使不使得,要是回不来了,也是个冻死的。”
“呸,别说这些晦气话,我答应给你缝了,若是缝的不好,你可别嫌弃。”梁恬被磨得没法,本就仰仗着他做了许多事,近来又闲的发慌,只得勉强答应着。
少年得逞后,嘴角更加上扬了,忙点头说道,“阿姐做的,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丑呢。”少年正说着话,那婆子已将锦布与棉花都拿了过来,工工整整的放在一旁。
梁恬去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我是真不行。”那婆子笑了起来,说道,“三姑娘别担心,我给你起个头,上手了就快了。”
梁蒙怪婆子多嘴,拿眼睛勒了她一眼,又过去说道,“阿姐做成什么样都是好的。”谁知,梁恬谢了婆子,说道,“那便有劳了。”又转身找梁蒙,说道,“那件事的结果呢?”
梁蒙早知道没什么姐弟情深,这么赤裸裸的交换,却又不乐意了,转身躺在了太师椅上,说道,“总得要晚上,才有星星可摘,劳烦阿姐也等一等。”
梁恬到不在意这些,毕竟这人替自己办事,一向没出过差错,便放心的去找婆子说那缝衣服的事,反把少年冷落在一旁。
少年见人为了衣裳冷落自己,心里又酸又涩,将手搭在额头,闭上了眼,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
“私生子!”街口的小孩实在是爱胡闹,看见梁蒙一个人在门边玩耍,像见到一个稀奇的玩具,也不怕他家高耸威严的院墙,时常与他做些鬼脸,又做些从大人那儿学来的下流手势比给他看。
梁家的爹爹并不常来,来了之后也只是给些果糖,都吃腻了。袁叔叔也不常来,只是连果糖都没有,见到自己连一个开心的表情都没有。
娘亲过得很不如意,没有人来时,时常让自己去她房间里守着。心情好时,会说些自己还是小女孩的事,耳朵都起茧了,也是那几句车轱辘话,‘那时好玩的多了,可就是吃不饱,你小子是没有饿过,真应该让你饿饿肚子,才知道娘亲疼你。’
心情坏时,说的话却多了,五花八门的,有说梁家的,有说袁家的,梁家的到底是要多些。
“那个丑婆娘最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要不是她拦着,我们娘俩早就能名正言顺的住进白地城的宅子了,虽然那地方小,偶尔去住住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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