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还有点迷糊,澄澈的眼睛里布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似勾人而纯情的玫瑰,在迷离而涣散的夜幕下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韩逐旭别开目光,低着声音一点一点的安抚:“你没什么事,不要担心,过两天我们就回家。”
“哥。你别老是这样好不好啊……”
楚喻清眼眶瞬间红了,他脑袋糊涂着,看的不是很清楚,声音带着点不轻不重的鼻音,有些发闷的嘟囔道:“曲有误,韩郎顾,小楚病了没人护。”
韩逐旭好笑的将小孩儿的刘海往后撩撩:“以后再这样乱改,小心文人被你气醒。”
见小孩儿水雾般的眼睛慢慢淡红了起来,韩逐旭知道小孩儿是趁着病在委屈在撒娇。
饶是不想和小孩儿有过多纠葛,韩逐旭还是很吃这套的。小孩儿朝气蓬勃青春洋溢,哪怕生了病也还是那么的惹眼。
韩逐旭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点,算是满足小孩儿刚刚的要求:“亲你不行,你是人鱼,我……”
楚喻清声音有些乏闷,不满的自动接上去:“我是人鱼,你是纯人类,我们未婚,不能有过多接触,我们没机会——”
是了。韩逐旭收回手,不说话。小孩儿懂事的让人心疼。
楚喻清的长相都是非常上乘的,这点韩逐旭无法否认,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发烫的小孩儿,秀气的眉间还弥着那股儿委屈,让人忍不住想抱抱他。
可是他不能。
小孩儿和自己,不可能在一起。他不能给小孩儿一点希望,他要让小孩儿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小孩儿十八岁,眼界太窄,自己显然不是良配。若是自己真跟小孩儿在一起了,那日后生活怎么办?
如果小孩儿遇到更优秀的人,如果小孩儿厌烦了自己,那后果谁来承担?
韩逐旭是个商人。
所以韩逐旭不允许自己陷进去。
在韩逐旭沉思的时候,病床上传来一声难受的鼻音,委屈的仿佛要哭了:“哥,抱抱我,我好热,我好难受啊。”
算了,韩逐旭叹了口气,小号儿还病着呢。
弯下腰,将病床上的小孩儿轻轻揽到怀里。小孩儿刚打了针,温度算是退下去了点,但韩逐旭隔着薄薄的衣服依然能感觉到从小孩儿身子里散出来的热度。
心不免的更揪了:“为什么洗冷水澡?”
楚喻清窝在韩逐旭的肩窝里,闷闷道:“没热水了。”感受到韩逐旭不悦的情绪,楚喻清故意说,“我知道你房里有热水,但我不想去。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韩逐旭抱着楚喻清的动作顿了顿。
楚喻清故意要让韩逐旭难受,要让他愧疚:“因为你说过,你和我永远不可能,你让我别这么浪荡,你让我不要靠近你。”
楚喻清抬起受伤的眼神,心想这病烧的刚刚好,现在的自己在韩逐旭面前一定更加楚楚可怜了。
韩逐旭眉心一皱,他世故圆滑,以前怎么可能当着小孩儿的面说出这些话:“我什么时候...”
“刚认识的时候。”楚喻清费力的想从韩逐旭怀里起来,韩逐旭怕小孩儿生气,立马松开了他,“哥,人鱼的感官很敏感,这你是知道的。你虽然没说过这些话,但你的眼神,你的肢体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很排斥我。”
楚喻清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空荡荡的病房落针可闻:“哥,我不是傻,我也不是没心没肺。你说得对,我是个孩子,可是对于一个孩子你都不肯给他善意,你又要奢求我什么呢?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恶心我,我不要脸的一次又一次贴着你,不是因为我真的脑残。”
在韩逐旭微闪的墨瞳下,楚喻清知道他动容了,于是感情牌打的更响:“我知道自己发烧,我刚从浴室出来我就清楚自己生病了,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想熬过去,靠自己熬过去。哥,你懂吧,你都懂的。”
楚喻清故意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以往活力满满的小脸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颓废落魄:“我不想麻烦你,我不想让你知道:哦,原来楚喻清这条人鱼这么娇气,洗个澡就生病了。哥,我...不想成为你眼中的麻烦啊。”
楚喻清抬起氤氲的眼,像是一只受尽伤害却依旧小心翼翼藏着心思的麋鹿:“在喜欢的人面前,我不想出丑我不想显得很脆弱。我以为自己可以熬过去,第二天起床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楚喻清。可是…算了…哥,说了那么多,我不是为了道德绑架你。”
个屁。
我第一次发烧第一次生病,一定要拉一个人下水。不然还对得起我自己这次顶着高烧,还要悲伤表演的刻苦精神吗?
楚喻清在暗处撇了撇嘴,明面却是极度的隐忍与坚毅。
韩逐旭将楚喻清脸上那虚弱的倔强看在眼里,心里一抽一抽的直犯疼,他怎么忘了,小孩儿的心思一直都是很单纯的,灵魂也仿佛纯洁清澈的不像话。
小孩儿的敏感程度远超自己想象,原来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竟然包裹着这么脆弱的一颗心。
韩逐旭没有说什么,垂眼,默默的张开双臂,将小孩儿轻轻的揽到怀里,用手顺着他后脑勺的软发摸了摸。
自这次生病以后,楚喻清发现韩逐旭对自己的态度显然软和了许多。以前的温和里带着些许疏离,现在的温和里带着淡淡的暖意。
楚喻清以为是自己那天高烧的一段话打动了韩逐旭,殊不知,这是韩逐旭将自己对小孩儿的感情,稍微在明面上,摆了一点出来。
连韩逐旭也不知道自己对小孩儿是什么感觉,他只是不希望再看到小孩儿露出那么受伤的表情。
他那张漂亮的脸,应该永远快快乐乐的。滑滑嫩嫩的脸上最好一直挂着笑,小嘴儿殷红殷红,两眼弯弯的比谁都要好看。
韩逐旭内心对小孩儿的这种表情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一切都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他觉得自己看见小孩儿真心实意的笑次数很少,很少。
少到每次一脑补小孩儿这样笑,内心深处就有种深切的遗憾。
这遗憾仿佛在他心里已经扎根深种了许久。
楚喻清的日子过得依然是那么的忙碌且单一,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在韩逐旭眼前瞎晃悠。关于热搜和自己在网上的事情,随着时间也淡化在了人们的心中。
一天,楚喻清正趴在桌子上补觉,肩上就传来一阵摇晃:“清哥,清哥!醒醒嗐,怎么大早上就睡觉,昨晚去偷渡游了太平洋是吗?”
楚喻清半睡半醒的从胳膊里微微抬头,起床气使他毫不客气的瞪了崔野一眼:“大早上叫什么叫!背你的舞蹈发展史去!”
“……”崔野嘴角抽动两下,“清哥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了,顶着这张小奶狗的脸怎么能跟个校霸一样。别睡了,陶姐叫你和秦沥去一趟办公室。”
去办公室?楚喻清揉了揉眼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就往办公室走。
这毅然决然的背影让崔野一脸茫然,赶紧戳戳坐在前面的韩天礼:“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清哥这么困?”
岂止是他困啊……韩天礼疲倦的转过身,有气无力的边打哈欠边说:“昨天XRY队对战uuu队,半夜十二点开始直播,我和清哥一直看到了凌晨两点。看完之后还特别亢奋,这种劲头使我们又撑了两个小时……嗷呜……”
好困。
崔野在心里算了算:“也就是说,你们凌晨四点才睡的觉?”
韩天礼点了点头,忍不住张开嘴巴又打了个哈欠。眼底的乌青极为严重。
崔野心中隐隐有点不满,但对着韩天礼这张昏昏欲睡的脸,他又无法狠心多说什么,于是只能抱怨了句:“比赛什么时候都能看,你们干嘛一定要熬夜。第二天还要上课的,你们都不管吗?”
韩天礼一脸你懂个屁的疲惫表情,让崔野心里那股乱窜的火儿又起来了,韩天礼半耷着眼皮,语气里却难掩亢奋:
“昨晚是一场刺激的跨国比赛好吗?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怎么能错过。uuu战队你知道么,就是去年嘲笑我们华国没有优秀电竞队伍的一支国外野鸡战队。他妈的跟傻批一样,幸亏XRY战队没给我们华国丢脸,昨晚两个小时,将对面压制的脸都紫了。”
韩天礼越说越来劲,像是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本来半耷的眼皮瞬间睁开了:“崔野你知道吗?尤其是XRY的Feng神怼怼,那嘴跟吃了大蒜一样。你知道怼怼说啥吗,在拿下第十个人头的时候,这位哥很忧郁道:唉,没想到这年头猪都能跟人打电竞了,现年头为了混口猪粮吃还真难。”
在崔野无语的眼神下,韩天礼盯着两个黑眼圈跑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对面那uuu什么表情吗,怨恨的很哈哈哈哈!”
崔野皱眉:“以后不许带着清哥混那么晚了,你们都不考虑第二天还要读书的么?”还有这个季枫也真是,为什么大晚上直播?
读书能有电竞重要?韩天礼翻了个白眼,他跟崔野这种一天到晚只会撩妹的男人说不懂,转回去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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