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满银星的帷幕降下,将天亮时那灼热·毒·辣的日光紧锁在天际之外,夜·枭·凄厉的啼鸣撕·裂夜的静谧,呼啦一声振翅而起,弹起的枯枝重重打在金窗框上。
震得殿内人心颤颤。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魏惊祁猛地跪下,头抵着地面毯子,龙椅上那人多年征战的嗜血寒意窜进他玉冠里,激起一阵颤栗。
他目里藏着灼灼,咬紧了后齿。
“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魏帝红眸中暴怒翻滚,微微低首,额前微白的发下生出一片阴影。
夜风钻入室内,微微撩动层层云帘上缀着的流苏,殿里弥漫着寒气。
“父皇……儿臣实在不愿。”
魏惊祁心中那团浊气暗暗从鼻口泄出,混着沸灼·荒·靡·滚叠四周,他叩首声切切。
魏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疲色与不耐,他冲着那边的媵监喊了句:“今夜召刘贵妃来。”
那媵监忙应了声是,跪着出去传了。
“至于你,”魏帝鹰眉一瞥那魏惊祁,掷地有声,“过几日朕会下旨赐婚,你且回去等着,就这样吧。”
“父皇!”
魏惊祁猛地抬头,呼吸半刻凝滞,魏帝那眼神深得可怖,他目不转睛,哑着声满是不敢置信。
“你生母本就卑微,那步家位至正一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实在不喜欢,娶了妻随意纳妾便是了。”
魏帝挥挥手,那贴身的媵监传了旨回来,上前指挥着小宦慌慌张张将那魏帝方才扔碎的壶瓶拾掇干净。
魏帝半阖眸,淬着凉薄的腕,望跪着的魏惊祁:“你二哥长子都三岁了,你那后院连个媵侍都没有。”
魏惊祁不语。
媵监适时上前弓着身,声音尖得要紧,打破僵局:“皇上,贵妃娘娘得知您与四皇子谈事,说那步姑娘恰好在宫内,让四皇子见见。”
“若不是朕只余你与惊云两个儿子,又岂会……”
魏帝长袖扫过案桌,啪·地清脆一声,断了后半句,望向魏惊祁,面上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重了些:“罢了,你去吧,莫拂了贵妃心意。”
魏惊祁眸中最后的一寸光熄灭,腰间的玉扇硌得他生疼,眉目之间蕴了无端的雾色,他叩首,紧紧咬着音儿:“儿臣……领旨。”
他将咬破口腔的·血·腥·味咽了下去,再抬首,眉目已然无波。
这么些年魏惊祁早已看透,魏帝厌烦他,甚至有宫内嬷嬷秘闻,说魏帝当年因生疑而偷偷滴血验过亲。
只因当年魏帝外出征战,他母亲怀胎就七月早产,生下他也没半点像魏帝。
魏惊祁苍白面上笑意萧瑟,他起身,紧随着媵监往外走去。
他从未奢望过亲情,魏帝此举,便是将他最后念的那一丝丝虑意也给斩断了。
断续寒砧断续风,蔘烟沉水,心事沉湖,后庭御湖中菡萏绵延,层叠斑驳地映着红莲翠幕。
魏惊祁白袍广袖上绣流云曲水螭蛟纹,袂上飘着银线勾勒的欲绽白兰,外罩暗色披风仍显得他形销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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