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璋瞧见那人便笑呵呵地扑上前:“怎么这么迟?亏得三公子特地在席面上留了空儿。”
那人笑着搂住胡搅蛮缠的陆璋:“你又喝多了?“”
“我千杯不醉的,怎么可能喝醉?“陆璋反问,又稍稍退后往秦睦身上一靠,“你不知道他吧?“
秦睦半个肩膀撑住陆璋那放肆醉鬼:“也不难猜,能让凛阳侯三公子留座的也就三人,凛阳侯爷、世子,还有一个便是他二哥哥您。二公子,我说的对也不对?“
秦映煊随意打量秦睦一番:“年幼夙慧,外地口音,陆璋又亦步亦趋地护着,我今日也便是跟风来望一望秦先生尊容。“
陆璋是瞧一瞧秦睦又瞧一瞧秦映煊,二人皆是笑得深不可测:“你俩在这儿打什么眼神官司?“陆璋好交友,身世门楣都算得上凛阳城里数一的,凛阳四个公子都与他有些交往,秦映冉、秦映煊都是爱读书的,秦映煊风雅比不得秦映冉这人古板,倒是与他性情相投,遂二人比其余三人多些。
“先生可否分我一杯茶?“秦映煊和陆璋一样秉性,同文人墨客最是相亲,现下碰巧遇上这人,他也不必特地与旁人虚假寒暄。
陆璋一下整个人瘫在秦睦身上,秦睦连忙护住他,自己却踉跄一下,不觉发笑,这人分明就是迫使自己迎秦映煊入门品茶,她也乐得随便给陆璋一个面子:“我力弱,二公子帮我把昭华带回去吧。“说着直接将陆璋推给了秦映煊。
秦映煊轻笑着接过装醉的陆璋,也未推给身后仆侍:“好。“他本就没说定要去对雁阁上,如今未到便走自是失礼,可他也不在乎别人。
他虽没上去,却也是有人和秦映桐禀报二公子与秦睦一同回秦宅饮茶去的消息告诉了秦映桐。
三人下了楼,陆璋本就是装醉,出了阁便一下跳上了秦睦马车。秦映煊只是笑笑便上了自己马车:“跟着。“
秦睦无奈上了马车,陆璋还坐那儿佯醉,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二公子到底是什么好人,让你这么垂青?一句两句将人往我这个黑心人手里送。“
陆璋也不装了,笑出声来:“他这秉性定与你相投,你尚可直言不讳,若是你靠着那些个嘴上说着一套、心中阴里一套,只怕哪一日你功高盖主,他们无容人之量,你一下子便没了。“竟是越说越言辞恳切,他不是慈悲佛陀,却也希望秦睦有个好结果。
秦睦岂不明白他说的那些,素来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只是打着不要紧的混账笑语:“也不知我能不能活到功高盖主那时。“
陆璋喝得有些红的脸一下子板起来,正色道:“童言无忌,快呸!“
“好。“秦睦顺着他的意连忙“呸“了三声。
对雁阁与秦宅相距甚远,行了一段时间,秦睦耳朵快被陆璋细碎念叨秦映煊那些与文士交往的趣事磨得出了茧子,半路停下邀秦映煊来自己马车上一同说说话。
三人从经史谈到植卉、从琴棋谈到茶点,秦映煊的确与陆璋所说一样,饱读诗书、进退有度也知晓各地风俗。
到秦宅,三人皆觉并未尽兴,秦睦便命人拿了好酒共饮,这夜三人还算相谈甚欢,秦睦让二人留宿厢房,第二日二人吃了早饭就回去了。
全凛阳文士皆关注着秦睦这个小宅子中,但凡秦睦与四位公子间有所往来,消息便迅速传开。
秦映亭当日下午便过来寻秦睦,秦睦正在书房中与自己对弈。
“先生昨夜中途离开对雁阁是与陆昭华还有我二哥一起的?”秦映亭只是试探,他却不敢试问秦睦如此到底是为何故。
秦睦放下棋子:“彻夜长谈?相谈甚欢?还是旁的说辞?”秦映亭许是低声下气惯了,纵使问自己也和声细语。
秦映亭沉默不语,他不确信秦睦是否真心帮助自己或只是将自己当成踏板。
“四公子,您是主公,我是臣下。”秦睦将棋篓子递给秦映亭,“与人对弈,棋局再于自己不利,也需镇定。”秦映亭犹豫、后怕致使他屡次到自己宅子中。长此以往,难免有人怀疑。更何况主公如此,秦睦亦难以放开手脚恣意行事。
秦睦不待秦映亭反应,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刻着虎的木符:“主公,将这符给孙凯,他会带您去一个地方。”
孙凯见秦映亭手执那块木虎符,便盈盈一拜,当即让人准备车马去了临海前些年因海啸荒废的村落,现在如今竟然住下了人。
邱业、汪宇二人受命为秦映亭展示秦睦为他准备的一切。
原先的荒废的村镇住着几百个十岁以上、不超过二十的年轻男孩子。
“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此几百人便是主子为您准备几百精兵。”邱业让几百个少年集结在秦映亭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个个都面无表情。
孙凯看着从凛阳街头巷尾找来的小乞丐:“主子本想这边成气候了再给您。”可你怀疑她。
邱业、汪宇皆原是秦槐身边数一数二的侍卫,能与扶枳一决高下的身手,如今教习这些孩子绰绰有余。
秦映亭心知自己浅薄,几乎触怒秦睦,回去的路上将木虎符交还给孙凯:“我相信先生。”
孙凯回秦宅将木虎符交给秦睦:“汪宇同我说现下凛阳消失的孩童很多,现下不能找到更多的孩童。”
“我听说了,既然如此便先停下吧。”秦睦接过木虎符在手中摩挲。秦映亭没有的财力、人脉、兵将,她都能给,可一个人的心胸她却不能一下改变。
正如陆璋所言,与性情相合之人共事才最便宜。
秦映亭在合宜时当除之,秦睦将捏了一个黑棋子在手中:“我才是下棋的那个。”不自觉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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