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功绩自然有目共睹,节帅如此功绩,比之坐拥宣武三镇,刚刚兼并郓、兖五镇的朱全忠如何?”
刘隐正色答道:“自是不如。”
杨洞潜又问道:“节帅比之横行两淮,北抗朱全忠南征钱镠西收楚湘之地的杨行密如何?比之据有河东的李克用如何?”
“不如。”
“以节帅看来,岭南人丁赋税比之兼并东西两川的王建如何?”
刘隐道:“岭南地广人稀,加之多山川河流,耕地很少,赋税多靠商贸支撑。”
杨洞潜抱了抱拳:“以属下愚见,节帅以贫瘠之地寡弱之民,临千里之地;北有湖湘马殷,南有清海军节度,东有闽地王审知,虎视眈眈,群狼环伺,正是如履薄冰之时,怎可得意忘形?”
“大争之世,不进则退。若节帅只想做个岭南之主,等中原群雄决出个胜负再俯首称臣,那么属下无话可说。”
“但属下观节帅军政谋略,显然不愿做那屈居人下之辈。”
刘隐离席走到杨洞潜身旁,施礼道:“某自有勃勃雄心,常觉岭南太过狭小,翻个身都困难。那么,昭元何以教我?”
“酒宴之上,非谈正事所在。”
“来人,撤去酒席,摆上舆图,我等就在这厅中论一轮天下形势。”
······
不大工夫,侍卫婢女们撤了宴席,将一副巨大的天下舆图抬了进来。这舆图还是刘隐让侦缉司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制作而成,虽不如后世地图精细,但天下大致的形势还是清晰可见的。
这副天下舆图刘隐藏在自己房中,每日空暇便对着舆图仔细研究,结合情报将各个势力用不同颜色标注清楚。
在地图最下方是一抹耀眼的绿色,正是岭南如今的势力范围。自岭南而上,红色标注的是马殷的楚地,一直延申到长江,江左为王建占领的蜀中,江右黄色区域自东海至虔州,全是杨行密的地盘。
自汉水而北,进入中原,各种颜色犬牙交错,关中地区一片赤红,这是唐皇帝李晔所在地,出关中到河东,李克用占据此地,以黄色标出,再向东便是朱温占据的中原大片土地了,这些用紫色标注。
朱温势力再向北方则是一片空白,这一区域刘隐的人暂时还没有接触,情报极少。
舆图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都是各势力情况,尤以马殷和杨行密的情况最为仔细。
众人围在舆图前观看了半晌,杨洞潜微微叹口气道:“节帅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某席上所说反倒是杞人忧天了。”
刘隐道:“不然,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昭元方才一席话正是我长久以来担心之处,岭南情况去确实如此,我等也不必讳言。”
“今日既然昭元提起,我也同各位透透底。”
“我刘隐自封州一路摸爬滚打到了今天,自然不想只窝在这南海之滨。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刘隐不才也想去见识见识中原风物,顺便称量称量九鼎之轻重。”
这还是刘隐第一次在心腹面前吐露心迹,一直以来岭南官员都有隐隐约约的猜测,现在听到刘隐的话,反应不一。
周杰倪曙等老一辈的人,或多或少对朝廷还有感情,表情中既有惋惜之色又有解脱之情;杨洞潜赵光裔等人神色不变,显然早已认定刘隐是个做着皇帝美梦的枭雄之辈;武将们则神色振奋,这些拿惯了刀把子的人自然希望于乱世中大杀四方,建功立业,从龙之功啊,谁又不想要呢?当然,如果你从的不是龙而是条虫,只能自认倒霉了。
刘隐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又道:“我刘隐心迹已明,忧虑未解。还请昭元解我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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