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家风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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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的担心百分之九十九是多余的,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前世的错误今世不可能再犯,但记忆太深刻,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在意。

他想掌纹啊,如果你真是人一生命运的见证,那就请你让我安然度过今天,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坎儿……

林雁行跑进自己的房间脱掉血衣,迅速套上一件卫衣,随后忙乱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红眼睛是挺吓人,于是找了副平光眼镜戴了,用布把伤眼蒙上,以维持他在陈荏心目中的帅哥形象。

接着他抓上一样东西就下楼。

他转过楼梯去厨房,看到那人正僵硬地坐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心看,显得局促又可怜。

陈荏那张漂亮的脸、那副惯常的不咸不淡的神态,用多年后的话来说属于“禁欲系”。

禁欲系的人有点儿冷,但不显可怜,林雁行虽然出于滤镜常常觉得他小可怜儿,却从没见过他局促。

林雁行心里觉得不对,忽然陈荏抬头瞧他。

这一眼让林雁行怔住了,因为陈荏很久没用这么深黯的眼神看过他,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去年夏天。

“你不舒服?”林雁行充满担忧。

陈荏摇头:“没事的话,我要回学校……”

突然他张大了嘴,因为林雁行带着一把吉他。

“那是……”他颤声问。

“我妈刚给我搞回来的限量版吉他。”林雁行笑着献宝,“价钱就不谈了,全世界只有十二把,虽然我现在玩得挺烂的,但只要给我时间,保证能驾驭这玩意儿!”

一阵冰凉沿着陈荏的小腿往上爬,渐渐浸染了他的背脊,填塞进骨头缝,他感到全身都冻得死板板的,只有一种嘈杂在耳边盘旋,是那把琴的声音。

他当然见过那把琴,十五年前他出于可怕的嫉妒和偏激,趁着林雁行离开剪断了它所有的琴弦,然后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他至今还记得弦是怎么断的,如古诗所言,其声铮铮然。

他也记得怎么剪的弦,血一下子涌上头顶,钢丝钳残忍地探下去,仿若屠杀某种无辜的动物。

几年以后他才有勇气回想当时,觉得自己根本已经处于半疯状态。

林家那凌驾于豪阔之上的大户人家气派刺激了他,林家保姆的友善、林雁行温馨的房间、妈妈买的昂贵的琴刺激了他,甚至热巧克力和牛角面包的香甜都刺激了他,让他想到自己不过是个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爬虫。

林雁行拥有全世界,可他连想拥有一床被子都是奢望,为什么啊?

为什么大家不能扯平一点儿?为什么他要一直难过?为什么不能让林雁行一起痛苦?

如果能让林雁行那张不知忧愁的脸上挂上痛楚,他什么都愿意!

他要毁掉林雁行,如果毁不掉,就毁掉他的一样心爱之物!

随便什么,毁掉!

……

吉他可以换琴弦,其实损失并不大,可他的灵魂从此愈发沉重,再无自由。

毁琴事件发生之前他在学校已经受到欺凌,之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人人都貌似义愤填膺地为林雁行报仇,辱骂和拳脚如潮水般覆盖他。

他是自找的,但又很冤枉,因为林雁行本人什么都没说,也没参与任何针对他的暴力,甚至这件事儿传出林家大门都与他无关,是保姆气不过。

林雁行大概从头至尾就评价他了一句“这人没意思”。

是啊,多没意思,所以他不是被打到退学了嘛……

他错了。

他付出了代价。

现在他不想看到那把琴。

他转过脸来,林雁行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怎么了?!”林雁行慌了。

陈荏抽了一下鼻子:“……是打呵欠,你家太暖和了,我困了,我想回学校。”

“你为啥哭?”林雁行不信他。

陈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无法表现得更自然了,所以必须离开,赶紧离开。

他是个收敛的人,但不代表时时刻刻都能收住,在恐惧的时候,在与人生黑暗时刻重逢的时候,他很脆弱。

错身而过时林雁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谁欺负你了?”

“没有。”

“你为啥哭?”

“没哭。”

“为啥撒谎?”

“没撒。”

林雁行拽得死紧,他将陈荏的胳膊拎起,渐渐地举高过顶,蒙眼的布片掉落,露出他受了伤的眼睛。

他用姿势逼迫陈荏仰着脸:“……为啥哭啊?”

陈荏怔怔地盯着那片血红色,眼泪坠下来:“……没哭啊……”

“是不是我欺负你了?”

“不是……”

“是不是我欺负你了?”林雁行贴着他的脸吼,不是生气,是心疼,“我哪儿不好啊?!”

“不是啊操!!”陈荏眼泪滴成了珠串,也吼。

“那你他妈到底怎么了啊?!”

“我他妈困!!”

如果不是保姆闯进来,他俩至少得疯一个,保姆急匆匆地问:“怎么啦怎么啦?干嘛突然大小声?”

陈荏挣开林雁行,双手捂住脸擦了两把,手放下时眼眶通红。

他是个皮肤极白的人,脸上稍微有点儿颜色都对比强烈,林雁行魂不附体地望着他。

“……阿姨,”陈荏轻声对保姆说,“您烤得面包真好吃。”

十五年前他就想说这句话:您的面包真好吃,热巧克力真好喝,您给了一个饥寒交迫的孩子最好的东西,可我在您眼皮底下残害了一把琴。

保姆说:“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没吃啊?”

陈荏说:“我困了,要先回学校,阿姨再见。”

他不能说别的理由,比如“不舒服”,“头疼”,因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一口咬定了是困。

保姆一愣:“哦……好,同学再见啊。”

“不许走!”林雁行粗着嗓子说。

陈荏越过他走。

林雁行扔开琴追出去。

陈荏开门,林雁行晚了一步。

陈荏快步下台阶,林雁行因为慌忙而脚滑。

终于在积雪的樟树下他追上了他。林雁行已经方寸大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直觉,他从身后抓着陈荏,本能地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不许走!!”

留下!

告诉我!

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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