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雾气缓缓地散开,像是戏台上的大幕拉起,让一段人生如卷铺陈在她眼前。只是你看那戏台上好生孤寂,要过好多年好多年,才不会那么的冷。
女孩生在春日,却是遭了大雪的寒春时节,让她从出生就仿佛带着甩不掉的阴寒,记忆中最深刻的,也是一年落雪深,足以埋掉一个人。
她懵懂时,没有一次见过爹娘,她也不找,没用。她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去处,在那里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近乎无限的自由,只是心里隐约有个声音说——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自由。
这些都不属于你。
所以哪怕周围所有男女老少都哄着她住在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她却不愿意。后来拒绝得多了,虽然她的拒绝没有一点用处,却仍然叫她发现他们厌恶的目光,也会撞见那些面对着她的时候恭恭敬敬的人,回头藏在阴暗角落里咒骂她的事情。
她是真的,真的不愿意继续住下去。
疏妜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小到多小呢,三岁的她抱着三个月的婴孩,口齿不清地叫着疏妜的名字。她带着她一起离开,然后一起慢慢长大。只是疏妜是个哑巴,从来没有回答过,只看到她圆溜的大眼睛不停地眨。
而她是自小跟着连皌的,这女人还是女孩的时候就精明,砍价是一把好手,武功秘籍也被她好好的记在脑子里,任你点一套,她就教你一套,不想学了,还要被她拐着弯子数落。所幸这些年女孩吃肉长肉,撑厚了脸皮才没有被打倒。
找到机会离开之后,开始的时候她们住在萧家,萧家的姐姐剑法出奇的好,爱剑如痴,脸上的表情有些冰冷得可怕,是个话不多的人;小哥哥整日抱着一把大弓不撒手,大人说他也是痴儿,将来要做将军,一匹枣红马银袍威武,做侠士也不错,可以潇洒自由地活。
她第一次走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听闻这些,觉得新奇,整日跟在萧家姐弟身后,笨拙地学着他们的一切。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不能长久。
连皌说,族中长老多年前就与萧家有很深的交往,按这个情分来算,她要喊萧家这一辈的大人世叔,他们是对她是极好的,却也少不了背地里的谈论,大抵是以为女孩懵懂,所以毫无顾忌。
她撞见过好多回,有时连皌也在,只是脸色有些差,对她笑笑说人之常情。于是她从那时知道有些人对她好是有条件的,于是愈发寡言起来。在萧家遇着旁人她是没有好脸色的,只除了萧家姐弟是能笑脸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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