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越国南境落凰峰。
夏日的暖风还未吹尽,斜阳之中还能感到依稀的燥意,落凰峰上的层层叶渐染红色,绿影之中,有些已经似笼了落日橘辉,又或者浇镀了一层血金似的,红色或妖艳慵懒,或有些雍华得糜烂,就连叶落也都是慵华翩姿,便也使得看景的人心里生出几分懒散,想着若手边有酒,便当歌对饮,醉上一场人间浮华。
南国多美景,美景里住人,在这落凰峰上定居多年的铸造大家奉臣早年间也是个美男子,曾被人戏称为“凤凰”。他出身早已没落的藏剑山庄,浸淫铸造技法多年,收了几个徒弟,日子却不能这么清净地过,连带着他的几个小徒弟都要被陌生来客恭维,成天就是与人道客套,或者受不了了谎称师父下了逐客令,这才能得了清净做自己的事。
而藏剑山庄已成遗迹多年,后人里会铸造的就那么几人,前段时间联合着在苍绝旧地自立了门派,因着与奉臣有些远亲关系,遂派人前来死乞白赖地非要请人去吃酒,奉臣多年不出落凰峰,这任务徒弟们抓阄,落到了老小含七的头上。
含七被派去吃酒,又被一群陌生人拉着“加深感情”,脱身时,时间已过月余。他再回来一看,落凰峰一改平日里山门外来访之人络绎不绝的景象,小道旁停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车里钻出个小孩,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随意划拉着。
含七走进了,停步,这小孩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因着看他没有什么坏模样,小孩对着含七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钻回了车里,而两匹枣色的骏马悠闲地在路边吃草。
这些年见多了奇奇怪怪的访客,含七也不在意,就是感概这小孩笑起来那一双杏眼真好看,然后又想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还真是头回见带着孩子来落凰峰的,莫非是哪家的夫人想给自己的孩子求一柄终生相随的宝剑?
等上了山他知道了,这些日子根本没人来落凰峰求东西,因为他那位大师姐一回来就到山门那里和别人打架,一打好几拨,连着好几天,她还在的时候,愣是没人敢再来了。
这样想想,山下那马车也定是师姐的,师姐身边总带着一两相貌出众的人,含七从前还奇怪过,现在就平静多了。
“听说今年总有那么几个想不开的来找师姐麻烦的,满江湖地追杀她,见面就动手,根本就是不讲理。师姐回来想清静会儿,那些人就想拿我们开刀,所以她就动手了,就在山门那里,你是没见,那场面可残暴了。”来接他的五师兄如此说,说起来还颇为兴奋。
那日情形放在说书人手里都要数次拍下惊堂木,费去诸多口水。故事里女侠一身黑衣随风意动,往树梢上折下根不长不短的枝条,照着来找茬的人脸上抽,下手却有分寸,都是打得人半死,还能留着气急败坏的力气。
含七点点头说知道了,所谓残暴他也见过一次,那一次来找茬的人被师姐打了个半死而后扒了衣服绑树上,夏日的时候蚊虫很毒,叮得人能哭着叫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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