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寡妇和宋功承带着江凝一路逃避到了吴州,来到了一个建立在水面上的城镇。
乌蓬镇。
这里水流众多,穿过房屋淌过石桥,出行基本全靠坐船,有些时候要去一个地方是没有陆路直达的,必须要乘船过去,然后再乘船回来,日子过得比茅草村更缓慢更悠闲。
趴在船舷上晃悠晃悠,宋功承忍不住吐了,吴寡妇在一旁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吧,马上就到了。”
“我……撑得住……呕~”
看样子是不行了,吴寡妇一边给他拍背一边摇头。
攻入嘉云关的北夷军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占了十七个城池,烧杀抢掠糟蹋了难以计数的村落和集镇,所幸吴洲北面有一条横断了半个大崇的长河,北夷人不善水性,千军万马就这么被拦在了长河面前,不过这也在敌人的预料之中,呼延哲并没有急着渡河,而是停下了侵略的脚步,休整兵马以待来日。
数月来,一连接到了无数败仗捷报的郑翎瑞简直气得发疯,他背着手来回踱步,焦虑万分,短短数月啊!就被北夷侵吞了三成的疆土。
十七个州啊!且都是土质肥沃之地,每年的赋税所占数目极大,这一损失直接令大崇每年的税收锐减了三分之一。
不过如此,还把派去的信使和一百三十二名人质全给杀了。
如今朝中人才凋敝,不少猛将都已年过半百,长途行军恐难以招架。所谓将军迟暮美人白发,当年的辉煌因为衰老而不复存在,实在是叫人扼腕叹息,而一些年轻的将领又大多缺乏实战经验,难当大任。
思及种种苦恼而头疼欲裂的郑翎瑞停住了脚步,看着底下的诸位大臣,“如今收复失地迫在眉睫,诸位爱卿可有良将举荐?”
“陛下,臣推举骁骑营副统领陈校昀。”刘大人说道。
“陛下,臣举荐重甲卫总都统范钊。”邓大人说道。
两位大人同时出列,推荐了两位人选。
二人相觑一眼,眼中都有浓烈的火药味。
刘大人说:“重甲卫擅长守备,不重攻坚,作为收复之将恐有不妥。”
邓大人说:“骁骑营马上功夫不错,但呼延哲此时割据长河以北,坐守阵地。陈副统领怕是连长河都还没淌过去,就被打退了吧。”
“邓大人此言差矣,重甲卫背负重盾与长戈不适合长途奔袭,况且范都统体型硕大,从大都到吴洲行军三四月怕是有点吃不消吧?”
万辅呈微微一笑,走出列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吾一言。”
“陈副统领和范总都统乃是良将,只可惜一个不善跋涉,一个不识水战,臣倒是有一人选,既可千里奔袭取敌将首级,也擅长水上作战。”
“哦?是何人?”皇帝郑翎瑞耐不住疑惑,问道。
“臣的次子,万济舟。”
万济舟听上去像是个文弱书生的名字,可实际上万济舟是个从小便痴迷各种兵法和江湖武学的人。
从七岁起便熟读各类兵书,也请了教授武学的师父传授武艺,今年正好二十及冠,但可惜的是没有军功在身,如今也只是在羽林军中担任一个千卫的小差,立过最大的功劳也就是捉拿过几个盗贼而已。
而三军之中,职位由小到大可分为:士兵→百卫→千卫→夫长→左兼→太保→正副统领→正副都统→总都统。
虽然他以如今的年纪当上了千卫已经是前途似锦,但是与另两位竞争者一对比根本无法服众,况且万辅呈推举自己的儿子,这不明摆着徇私吗?
一时,朝堂上有反对的声音响起。
“这也太过草率了!”
“万相未免私心太重了吧。”
郑翎瑞也有些为难,“这……”
“陛下,臣此举确有徇私之嫌,待陛下亲眼见过他的本事,便会相信此乃毛遂自荐,任人唯贤之举。”万辅呈连忙解释道。
“既是如此,不妨来一场比试。”刘大人冒出一个念头,便立即提议道。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的提出这个建议,正是因为陈校昀乃是前年的武科状元,刘大人亲眼所见,觉得他的武功可谓是出神入化,放眼三军难寻敌手。
于是便提出了这个看似公平,实则胜券在握的主意。
这话似乎为郑翎瑞找到了台阶,他马上说道:“好,三日后午时,在武较场一决高下。”
“陛下英明。”众臣称道。
在大崇奴隶会和死囚关押在一起,那个地方称之为暗狱。
暗狱四周围植着梧桐,看守的皂隶如同不知疲倦般昼夜巡视,看见不顺眼地打死一个也是常事。
这也正是把奴隶和死囚关在一起的缘故,本质上他们在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最大的区别便是死囚已经定好了死期,而奴隶则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何地死在谁的手里,又是出于何种可笑的原因。
褚漫凝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和铁链,扶着墙艰难地往前走,她正处于一个十数人的队伍中,今天他们要被派去挖掘大都后山的生铁矿,一旁的皂隶挥舞着鞭子抽打着。
“快点走,去晚了可不给你们饭吃!”皂隶凶狠地警告道,随手抽了一鞭子。
这一鞭子正巧打在褚漫凝的背上,她吃痛一声,扶着墙跪了下来。
“嘿,你个没用的东西,抽一下就不行了?赶紧起来,否则我再给你一鞭子。”
旁边的老妇摇摇头,蹲下去拉起褚漫凝道:“夫人,你没事吧?”
这老妇原先也是江家的仆人,负责照顾江老夫人的饮食起居,江老夫人走后连后事都没来得及为其操办,心中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感怀内疚。
“我没事。”声音有几分虚浮和气弱。
“我呸!什么夫人啊?!你们现在都是低贱的囚奴,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的东西。”
褚漫凝闭上了眼睛,忍受着对方的谩骂。
可那个皂隶似乎没有过瘾,见褚漫凝等人不发一言的忍受着,居然变本加厉地说道:“都怪江鸣那个狗东西得罪了北夷王,害得大崇遭受战乱之苦,丢失了那么多州县的土地,江鸣这个王八蛋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恶鬼折磨鞭挞,永世不得安宁!”
“你打我可以,莫要咒骂我的丈夫。”说到此处褚漫凝竟是再也不能容忍,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那个皂隶,方才的柔弱全部化为了宁折不屈的刚强。
“哟呵,还敢顶嘴?!我偏要说他江鸣是个乌龟王八蛋,是一条狗、一只畜生,他不光会不得好死,死后还没人收尸。把他尸骨扔在路边连野狗都嫌他的肉臭!死后上了阎王殿……”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一切聒噪。
“你……你竟敢打我!!”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紧紧盯着褚漫凝,他气得牙都痒了。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打了褚漫凝一巴掌,看着她摔在地上,嘴角边流出鲜血,脸上赫然出现的掌痕,他狞笑着蹲下道:“臭娘们,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惜脑子不太好使,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女人给我暖床,要么就让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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