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在前朝忙于传召太医,共商良方解决时疫之事,太后带着皇后及后宫里无子嗣的高位嫔妃一同在宝华殿焚香祷告,季欣然一面照顾予湛,一面调停后宫,指挥着太监们在宫中各处焚烧艾叶与苍术,遍撒烧酒与食醋驱疫,又吩咐所有有子嗣的嫔妃宫中除了每日三次由宫人焚烧艾叶,其他时间一律暂停出入,以免传染皇嗣。之后又指了月晴星露等人专门照顾予湛。
只是这般防避,禁足于存菊堂的沈眉庄依旧感染上了时疫。
季欣然赶到畅安宫时,敬妃已十分焦急,“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沈常在身边的采星来报,说是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人也烧的厉害,到了午间就开始说胡话了。”
“太医呢?去请了没有?”
“这种时候,哪个太医敢来呢?且不说沈常在如今得宠与否,便只得了时疫这一条,太医们便是宁可被皇上怪罪,也是不敢来送死的。”敬妃也是一脸无奈。
季欣然担忧沈眉庄,却也担心敬妃,“你如今有孕,沈常在又得了时疫,你便不能留在畅安宫养胎了,否则便是将你母子二人置于危险中,”又吩咐敬妃身边的宫女,“即刻收拾你家主子的东西,暂且搬去未央宫。”
“臣妾怎能扰了娘娘……”敬妃忙欲推辞,季欣然便截下她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本宫客气什么,且不说你我已相交多年,便是其他嫔妃,难道本宫还能把她留在这里么?如今便是你腹中之子最重要。”
安排了敬妃先住到未央宫,又派了许太医为沈眉庄诊治,畅安宫除了只开个角门,供日常消毒驱疫及送来每日三餐,几乎等同于封宫。
而偏是在这种人人忧心的情况下,季欣然却得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事这样着急?”季欣然带着人连夜去了仪元殿,玄凌忙迎上来。
季欣然施了一礼,“刘畚找到了,如今人已在殿外。”
“当真?把他带上来。”
季欣然转头示意乔亦安,侯在门外的小成子便提了刘畚进来,此时的刘畚已满面尘霜,发髻散乱,衣衫褴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臣妾派出的人是在永州边境找到他的,当时他已混入乞丐堆里,好不凄惨,茯苓已被杖杀,看来当日沈氏假孕之事,是否有隐情,刘太医也多少知道一些。”
玄凌冷冷的对刘畚说到,“朕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是你今日说的话若有一句不实,朕会叫你比死还难受。”
“微臣不敢,”刘畚忙叩首道,“其实惠容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没有身孕,微臣为小主安胎是已明确无月事,且呕吐嗜酸也是服用了药物后的症状,但微臣当时已奉命无论小主是何脉象,均报喜脉。”
“奉命?奉谁的命?”玄凌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可以不说,只是你现在不说,本宫就会把你丢到得了时疫的人中间,让你生不如死。”季欣然见刘畚犹豫再三,吞吞吐吐,便冷笑说道。
刘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吐出三个字,“丽、容、华。”
玄凌猛得一拍桌子,“放肆!在朕面前也敢胡言,丽容华如今连话都说不完整,如何能指派你去陷害惠容华?”
丽容华自行宫闹鬼一事之后便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时常自言自语,时常又惊声尖叫,太医看过说是惊吓所致,宝华殿日夜祈福也是无用,玄凌便命人先把她关在屋子里,让太医慢慢诊治。
“微臣岂敢欺骗皇上,与臣传话的虽不是丽容华本人,但给臣银两的却是丽容华身边的贴身宫女无误。”
玄凌盯着刘畚良久,“你若敢有半句虚言……”
“微臣不敢,那宫女说当日丽容华不满皇上对惠容华和玉贵人的宠爱,便想设计两位小主失宠,便给了微臣许多金银,念在惠容华求子心切,想借微臣之手陷害惠容华假孕,又买通了容华小主身边的宫女,待得假孕事发,便可一朝打落惠容华的恩宠,而玉贵人一向与惠容华交好,说不准此事也会牵连玉贵人。之后又安排微臣离开京城避险,哪知微臣一出京城便遇追杀,逼得微臣如丧家之犬一般,这才混进乞丐中以保性命啊。”
季欣然待他说完便让小成子将他带下去妥当安置,“四哥。”
玄凌脸色铁青,闭眼缓了许久,“丽容华……”
“四哥觉得刘畚的说法可有不尽不实之处?丽容华如今连话都说不明白,如何能这般细致的吩咐宫女去传话害人呢?”
“朕当日一怒之下杖杀了茯苓确有些草率,刘畚先留住活口,”复又叫了李长进来,“传朕旨意,江穆炀江穆伊二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给朕扔到慎刑司去,务必让他们给朕吐出东西来,丽容华先行禁足,沈氏复位容华,放她出来吧。”
“惠容华怕是一时出不来了。”待李长下去后季欣然在一旁说到。
“怎么?难不成她……”玄凌乍一听闻以为沈眉庄是想不开寻了短见。
“并不是,只是惠容华染上了时疫,臣妾已派许太医去医治了。敬妃臣妾已让她先到臣妾宫中了。”
“阿昔,还好有你,不然朕恐怕要冤了惠容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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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漪澜殿的路上,季欣然一直默不作声。
“娘娘可有烦心事?”芊玉在一旁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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