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天上某一处云彩之后忽地有一道金光闪过,似是瞥了眼下方天地,继而又隐匿去了。
......
天刚蒙蒙亮,邺县府衙便是有所动作。衙差们不情不愿的早早便起了身,此刻便都围在府衙大厅里窃窃私语。被围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衙役,年月四、五旬左右,右边脸上还有一颗豆大的痦子,正佝偻着背,慢吞吞地道:“看见没,这叫恶人有恶报!迟早会有人收拾这个
姓刘的狗东西!”
一旁有年轻衙役突的起哄道:“诶,我说老赵头儿,平日怎么不见你对这那刘闯这般说啊!”
身旁立时便又几个衙差点头附道:“是呀!”其中一个眼角还挂着眼屎的,正自揉着眼睛戏虐的道:“对啊,老赵头儿,说说呗!”那精瘦佝偻的中年衙役,面色忽的一沉,一连指着刚才出声的几个年轻人,斥道:“你们娃娃懂个球,你们才来多久!老子赵无声呆从上一任方县令倒台直到现在为止,在这儿都他娘的有十几载了。老子走过的路,比你们一帮兔崽子吃的盐都多。我若之前就骂那姓刘的狗官,我这饭碗儿丢了是小。我家那八十岁的老母亲
,还有我那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可不早就没吃的饿死球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布条,拿出来佯装要抽打那几个闲嘴的小年轻。“别别别,赵老,我们错了,还不成么!您老啊,消消气!”一个长得猴精猴精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衙役接口道,眼珠子溜溜的转着,又道:“赵老儿,你是老人儿了!既然您这么恨他,那您说这姓刘的除了肆意克扣我们的钱粮之外,还做了哪些个缺德的事儿啊!听说此次袁功曹的案子胡乱瞎判,还有之前漳河那边祭
献河伯的事都与那姓刘的脱不开干系,那袁将军这才一怒之下,数罪并罚,立时处死,这都没等到秋后呢!”“嗬哟!小娃娃懂得挺多啊!”那精瘦佝偻的中年衙役嘿嘿一笑,方才道:“你们那,是不知道,他除了那些个昏庸破败以外,还有个事呢!那姓刘的是在方明倒
台之后啊,从上面啊,买的官儿。距今我想想啊,怎么着也得有个四年多了!”
“什么!买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听说严禁买官卖官么!”那个白面书生般的年轻衙役又道。“呔!这你们可不知道了吧!”佝偻的衙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痦子,又笑道:“说你们一帮兔崽子嫩吧,一个个的还不信。我可是听说当年那刘闯,买这个县
令可是花费不少呢!”
“能有多少呢!”又小年轻接着问道。“这个......”佝偻的中年衙役竟是右手手指捏在一起,看他一开始还只是右手,后来干脆左右右手其上阵了,手指晃动片刻,方才道:“刚刚老子掐指一算呐,足足
有个两百万钱!”
“什么!竟然这么老多!”提问的那个小年轻猛然惊道。“那可不,这还是后来的价格,已经是低了很多了!你要知道这个事儿吧,如果老子没记错的话,该是十七年前,也就是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就开始卖了!那时候一个县令可是要四百万钱!后来还涨过一段时间,一度涨到五六百万钱呢!直到前些年才慢慢回落,后来就明令禁止买官卖官了!”赵无声一边洋洋洒洒的说
道,一边还抚摸自己的那颗豆大的痦子。
这时候,那个长得猴精猴精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衙役又道:“赵老,您说的可是真的么!”“切,你当我胡编乱造的啊,老子可没那个闲情逸致!”赵无声瞥了瞥刚才说话的小年轻,有些摇头的又道:“人老了,但总归有些事还是没忘的。不过有些话,
你们听便听了,可别在别处乱去嚼舌头儿根子,不然让老子知道,非要削的你们哭爹喊娘不可!”
于是有年轻人道:“知道了,赵老!不会乱说的!”
赵无声哈哈一笑,转去别处了。这时候,有衙役来报,冀州主薄逢纪逢大人来了。于是众衙役忙站好位置,排成了间隔的两列,总算不再是拖拖拉拉无精打采的模样,毕竟,这个官可不是一般
的大,这可比县老爷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啊!殊不知,刚刚连续问话的那个面相白净的书生模样的年轻衙役此时已经趁着乱偷偷的溜走了。过了片刻,果然如报所言,那个大官终于来了。只见逢纪一袭土色的旧袍,与半月之前来此的时候竟然穿的是一模一样,还是那一身。有眼尖的衙役,自也是认
了出来,这个大人,不就是前阵子和老爷刘闯一起办案的那个大官么!不过如今刘老爷......只见逢纪微微笑着,在厅中坐住,便开口询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逢纪此来,便是来监斩你们前任县老爷刘闯的。你们也知道,这才是七月,所以行刑的话
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午时三刻,地点嘛......”逢纪这时候向场中望了一圈,方才又道:“就定在漳河北岸,西门豹祠堂南向的那片空地!”
众衙役一听,皆道:“诺!大人!”逢纪看了众衙役的表情,心下还算松了口气,没有闹事的最好了,赶紧处理完了,也算了结这么一桩子破事!正在愣愣出神,耳边忽地听到右首有人问道:“那个
,逢大人,我们啥时候去提审人犯?”“嗯?”逢纪皱了皱眉,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提审倒是不必了,现在是牟时一刻(清晨五点半),你们如果有谁饿的话,可以先去吃个早饭。我们辰时两刻便在这里集合,然后把人犯提出来压入囚车就可以了!记得啊,辰时三刻便从这里出发!”顿了顿,立马接口又道:“对了,你们也该知道你们的前任王县丞如今也
下了大狱吧!至于谁会来赴任,到时候自会有通知!”
众衙役闻言,又齐齐道了一声:“诺。”便各自散去了。顷刻之间,便只剩下逢纪自己一人留在这大厅之中。逢纪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笑着摇头叹道:“刘闯啊刘闯,不是我说你,上次来我便把你当做替罪羊了!可你还傻不楞当的自己撞了进去!”眼望着厅外好一会儿,方才又徐徐笑道:“不过嘛,这个事还真不能怪我,毕竟你不是自己也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我逢纪不找你,还能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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