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快要燃尽,只剩下寸许芯子,火光越发微弱。
竹黄见主子还没去歇息,忍不住提醒:“殿下,已经子时了。”
可陆景睿毫无睡意。
他不知离开画舫后,大哥对大嫂做了什么,有没有责备她,早知道他不提那位姑娘了,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她容貌不俗。
结果这句话给楚音,给他自己都带来了麻烦。
他如今对那姑娘已经毫无兴趣,只希望大哥不要赐婚,希望大哥跟大嫂已经和好,他不想因此而失去楚音对他的关心。
一夜无眠。
次日,楚音倒是很早醒来了。
见陆景灼正在穿衣,忙起身下床,主动替他系腰带,一边问:“圣上怎么不喊我?”刚问完,就想到在画舫上的事,“我昨晚睡得早,歇息够了。”
“嗯,那就好。”
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哑,不知是因才起来还是没睡好。
楚音的动作更加轻柔了,扣好玉带又踮起脚帮他戴上翼善冠。
他看得出,这是在补偿。
楚音大概对他也有愧疚吧?
他伸手抚一抚妻子有些凌乱的头发。
随后一人安安静静吃早饭,接着楚音先送儿子去春晖阁,再回来送他。
有关昨日的事,男人一句没提,好像已经忘掉。
只要她也装得忘掉了,这件事或许就能揭过去,然而陆景灼已经派人去查孙露秋的身份,万一他仍然要给陆景睿赐婚呢?
她管不管?
可她只要开口问,瞬间就会打破现在看似已经和好的局面。
左右为难,楚音如鲠在喉。
眼见龙辇停在了乾清宫门口,她忽然道:“圣上……”
陆景灼原本要下去了,衣袖被她拽住。
“怎么?”他问。
楚音深吸口气:“圣上不是一直不明白妾身这段时间为何如此奇怪吗?”
“你打算告诉朕了?”陆景灼有些意外。
“不,我想等到冬至那时候再告诉圣上。”
“冬至?”他此前听过这个词,有关香囊。
“嗯。”
“为何非得是冬至?”
“因为……到时圣上自会知道的。”
“……”
说个秘密还要挑日子,陆景灼十分不解,但心里到底舒服了些。
“圣上不生气了吧?”她挪到他腿上。
“我本来就没生气。”他的情绪在昨晚睡前就恢复正常了,不然今日怎么批阅奏疏处理政事?
楚音凑上去亲一亲他的唇。
他没有躲开。
她加深了吻,他开始回应。
两人亲热了一会,陆景灼道:“朕得走了。”
楚音环住他脖颈的手没有松开。
“还有话要说?”
“嗯,”她犹豫
了会,鼓起勇气道,“既然我答应圣上,将来一定会告诉圣上,那你能不能不要给三弟赐婚?()”
原来刚才她的坦白全是为了这句话。
陆景灼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沉着脸道:“你别得寸进尺。⒕()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不是为了三弟,真的,我保证圣上以后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
“如果不能呢?”
“那我任由圣上处罚。”
什么样的处罚会对楚音起到真正的震慑作用呢?昨日在画舫上那样的肯定不行,陆景灼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废掉你也可以吗?”
楚音最在意的皇后之位。
她心头一跳,脸色微微发白。
代价很大。
可如果她熬不过那一关,冬至时要死了,陆景灼一定会信她,而如果不死,她将人生中最大的劫难都熬过去了,又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她完全有勇气把一切都告诉他,如果他不信,她就说易简的事,还有程弥远跟瘟疫的事,总归能有用,总归能解开他心里的疑惑。
楚音道:“可以。”
用皇后之位来保证,这一刻,也由不得陆景灼不重新审视楚音。
她一定没有骗他。
皇后之位对楚音来说,就如帝位对他的意义一样,绝不可能轻易舍弃。
陆景灼道:“好,朕就等到冬至。”
说开了,楚音也轻松了些,手指在他耳廓上抚弄着:“那这段时间,我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好不好?”
“之前哪样?”
“就是我随时可以来看圣上……你不能赶我走,还有送你这件事也不能改。”
那是让他享受的事,不知她为何会觉得他要改。
陆景灼道:“你照样能睡在朕腿上。”
楚音笑了:“那我现在就要。”
她拉着他的手一起下车去了乾清宫。
…………
陆景睿担心楚音,但不敢去坤宁宫找她,只好常去跑马场向陆珝学习骑术,企图与她相遇,但一连几日都没有碰到,无奈之下不得不利用陆珝。
陆珝晚上就与母亲说起三叔:“他觉得他的坐骑不够好,问起母后您的坐骑,说这种赤色的大马会不会性子更好一些。”
楚音一听就知道陆景睿的意图。
次日下午她便去了跑马场。
刚下车就瞧见不远处陆景睿的身影。
他穿着石青色的骑射服,手里牵着马,并没有骑,或者是刚刚练习过,正当休息。
“三弟。”她扬声喊他。
年轻男子转过头,眸色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大嫂,”他快步走来,“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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