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红雁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记录下来真的好吗?”许子尘在旁边默默吐槽道,“这种应该都是秘密吧?使用了巫蛊之术会被满门抄斩,难道拿巫蛊之术做筏子搞政治斗争不会吗?”
“反正在墓里啊,”白烬述回答的很坦然,“把秘密带进棺材嘛。”
“那倒也是,”许子尘摸了摸下巴,“谁能想到几百几千年后还会有后人把这些带进棺材里的秘密摆进博物馆呢,不仅被展出给所有人看,还会被人记下来。”
这也太社死了。
白烬述微微挑了挑眉毛,对于他所说的“博物馆”不置可否。
许子尘:“你那什么表情啊?”
白烬述:“赞同的表情。”
许子尘:“???我看着像是很好糊弄的样子吗?”
白烬述:“像啊。”
许子尘:?
弹幕上面冒出来几句话:
【笑死。】
【我缺德我先忏悔,看吴宗梓和许子尘说话,有一种逗狗的乐趣。】
【我越来越想知道吴宗梓的固属是什么了呃啊啊啊,好好奇!】
【我比较倾向和图书馆或者知识方面有关诶,他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而且都挺偏门的。】
【然后每次别人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说家学渊源是吧?】
【可恶,别人在考核项目里面都是纷纷孔雀开屏展示自己,这么这哥能把自己的固属藏这么久,到底是啥啊?】
几人聊天间,其余队员都已经和那几个孕妇搭上了话,大家刚刚吃完早餐,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终于有点力气来向村民套话了,云广坐在最前面,看了半天几个挺着肚子的女性选“花”和“草”,语气很温和地和她们聊着:“嗯……在外面没有这种习俗。”
“那你们怎么控制男女啊?”左边的黄色碎花裙孕妇托着下巴好奇道。
“不控制,”云广笑了笑,“在我们的概念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一开始就由男方随机注定好的,根本不可能在中途更改。”
“哦我知道,你们把这叫科学是吧!”麻花辫一下子想起来了,“之前禹一铭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惟妙惟肖地学起来:“怎么可能通过花和草就能控制胎儿性别啊!你们这里也太迷信了吧!胎儿性别是一开始就被注定好的,怎么可能有这种花草!”
她捂着嘴轻轻笑了两声:“他看起来很不相信的样子,看来外面的世界也和我们不太一样啦。”
“说起来……”云广跟着笑了几声,然后语气很随意地问道,“所以这种花和草真的可以决定胎儿性别吗?”
“可以呀,”几个孕妇都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问题,“我们这里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的。”
“每家每户都是一男一女,反正先生什么性别可以自己决定,”几个人起身之后小声交流了几句,最后由左边那个黄色碎花裙说道,“反正你们也不急着走,再等几天不就知道了嘛。”
她笑着对麻花辫眨了眨眼睛促狭道:“我们要去给玲玲摘入药的花了,就先走一步了!”
“哎我还没想好!谁跟你说是花了!”麻花辫伸手去打她,几个人笑笑闹闹走远了,只剩探索队员们站在原地,脸上全是若有所思。
“所以这种草药真的存在吗?”管红雁半靠在山壁上,看着几个挎着篮子的村民走远,满脸好奇地看向吴宗梓的方向。
“如果你问我所知道的换花草的话,不存在,”吴宗梓很坦然,“这种草药本来就是反科学的。”
“事实上换花草的真相是,在那个寨子中,根据祖上传下来的习惯,每家人都必须生一男一女,所以如果先生下来是男孩,那么如果下一胎还是男孩就溺死,直到生下女孩为止。如果头胎是女孩,那么如果下一胎还是女孩就同样,直到生下男孩为止。”
“换花草这种说法,只是一种对这种行为的掩盖,不然寨子的人与外通婚也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讲换花草的真相说出去,”他垂下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山壁上的那些藤蔓,“而在经过采样和研究后,实际上他们所食用的能够改换胎儿性别的食物和井水之间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里被称作“花”和“草”的东西实际上是藤蔓上的两种并不相似的叶片,“花”是一些边缘卷曲,成簇在一起的浅白色叶片,而“草”则是单片生长的,嫩绿色叶片。
这么一说,所谓的“换花草秘药”也没了之前的神秘色彩。
所有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微妙了起来。
“那这政敌也太亏了吧?九族泉下有知也会气活过来的,”许子尘十分状况外地感叹道,“什么九族消消乐行为。”
管红雁没忍住从嗓子里笑了出声。
她这一笑,把刚才凝重起来的气氛一下子打散,其他探索队员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些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的神情。
倒是云广脸上还是一片温和:“照怎么说的话,换花草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但是这里的换花草实际上并不是不存在的,”白烬述摇摇头,“我所说的换花草,实际操作是在生下头胎之后再通过筛选,决定能活下来的一胎性别。”
“而这里……”
所有人都懂了他没有说出的话。
刚刚那些孕妇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在头胎出生,决定了下一胎的性别之后才服用药物的,她们从头胎开始就可以自己决定。
这和吴宗梓所说的有本质区别。
“嗯……确实是这样,”云广想了想,“不过这里的换花草是否有作用,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见真章了。”
那个被叫做“玲玲”的女性肉眼可见地快到预产期了,只要他们能够提前得知她选择的到底是花还是草,那么这种草药是否有用就十分明确了。
50%的概率,就算她能刚刚好撞上50%的概率,但是这几个来这里采摘花草的孕妇看起来也都快到了预产期周围了,难道所有孕妇都能这么巧合的撞上这些概率?
大家点点头,准备往山下村庄的方向走时,远远看见了禹一铭的身影。
禹一铭也注意到了所有人看见了他,加快脚步从山脚上爬了上来,扶着腿等把气喘顺了才开口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在村里找了你们一圈。”
他眼神在他们身影间扫了一圈,成功发现了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诶?你们这背包哪来的?”
“这是我们来这里探险的时候背的背包,”许子尘三言两句解释了一下,“昨天醒来的时候不在我们身边,里面放了不少贵重设备还有身份证件,所以我们就想上来找一下。”
禹一铭点了点头:“哦……那你们找到了就行。”
他看了看所有人手里的背包,下意识关心道:“这是在泥里滚了一圈吗?设备没事吧?”
好歹也是干探险账号的,很多贵重电子设备不能沾水他还是清楚的。
“没事,我们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贵重设备都提前包了保鲜膜,”许子尘忽然想起来什么时代,“除了贵重设备和证件之外,里面还有我们准备的干粮和充电宝,你待会手机就可以充电开机了。”
禹一铭眼前一亮:“哎,那谢谢啊!待会我去村子里面把我手机拿出来。”
“对了,问你个事儿,”许子尘一边跟他往下走,一边顺嘴问道,“我们刚刚在上面碰见了那几个村里的孕妇,她们说自己在摘什么藤蔓上的花草,说是用这些熬药的话就可以改换胎儿的性别,真的假的啊?”
“那个啊……”禹一铭自嘲似的笑了两声:“你要是在今天之前问我,那我估计会很激烈地跟你争论什么XY染色体不可能会在后期通过服药改变,不过现在你也知道了,这地方不太正常,能不能用外界的规律来衡量还不一定呢。”
照顾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几个探索队员,禹一铭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说道:“就单论他们这里怎么存在几千年的,要说不能通过后期服药改换性别,我还说几千年下来整个村都是近亲结婚呢,要是这里的生育规律这么遵循科学,那按理说不得是一村子的畸形儿。”
许子尘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桃花源记》原文中就存在这个问题,如果整个村子中都是所谓的先秦遗民,那这么多年过去,整个村子都没有新人进入也没有村民离开,所有人从生物学上讲应该都是近亲。
而且现在他们还得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线索,在这个村子中,所有家庭都只会生育一男一女,每当一对年轻男女结合,他们就一定会诞下一对新的男女后代,且只会有两个后代。
从某种角度上讲,这种行为就像是在有意控制着整个村子的村民数量似的。
这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型农业社会生态圈,要知道,在农业社会中,生育的意义不仅是繁衍。更多的子嗣意味着更多的劳动力,所以一旦条件允许,大部分农民对于后代的态度都是越多越好,并且在数量上更加偏向于男性,毕竟男丁越多能够分担农活的劳动力就越多。
很少有这样会刻意控制子女数量和性别的。
相比起说这是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习俗,这些村民更像是在维持着某种平衡。
白烬述看了看手中刚刚随手摘下来的“花”和“草”,顺手把这些东西放到了背包里。
从山洞的位置走下来本来只用十几分钟,但由于探索队员们行进速度比较慢,所以等到大家回到村子里,太阳已经从山脚升到半空中了。
大家身上都出了不少汗,禹一铭的手机因为没电被他和自己的背包放在了一起,没带在身上,大家停在村口等他进去找手机,小声聚在一起整合线索。
云广最先开口:“所以现在我们对这里目前知道的线索有:第一,我们和禹一铭都是通过某种顺序进入其中的,并且这种顺序具有时效性,极有可能只在第一次进入时生效,一旦离开,就难以一次进入。目前对于顺序的理解可能出了一点问题,但是使用这种方法就能进入桃花源是肯定的。”
大家点点头。
“第一,我们曾经进入探险的闹鬼圣地,是有记录以来就传说闹鬼的地方,两年前,禹一铭曾经亲手在这里拍到过鬼魂照片,在此之后,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再拍摄到过。”管红雁总结。
至于他拍到的“鬼”到底是不是村庄中的人,等禹一铭的手机重新开机之后,就可以进行比对了。
“第三,我们现在碰不到出了探索队员以外的所有人,独立于这个村庄的村民和禹一铭之外,与之相对禹一铭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其中一员,我们和他的进入方式估计有微妙的区别,才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许子尘摸摸下巴,“毕竟禹一铭说他进来的时候还浑身有劲和我们不一样,而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呼吸都困难,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行走。”
两种进入方式的特殊之处也可以跟他一点一点核对。
“第四,这个村子中的所有人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人口平衡,”虞妙姣和李椽小声说了几句,开口道,“我们怀疑是这里的人数和性别受到一定限制,既不能增加,也不能减少,必须和进入这里的初代遗民们维持一致。换花草实际上是一种对这种人口平衡的掩盖行为。”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一个农耕社会,村民们居然会严格遵循一男一女的后代性别规律,并把它延续几千年。
“还有什么补充的吗?”云广问道。
剩下的几个队员又七七八八补充了一点细节,类似于他们身上出现的奇怪纹路,还有所有人都没有被五点的闹钟吵醒而是一觉睡到了早上。
等到这些都补充完,白烬述才缓缓出声:“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管红雁最先转头。
白烬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眼神扫过了所有人:“我们和禹一铭,还有村庄中的村民,在这里所遇见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想要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先说一开始我们的进入,”他神色淡淡,“我们进入这里是因为我们知道‘桃花源’的概念,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出现意外,未知空间名称中《桃花源记》指向的绝对不可能是半晚上闹鬼的荒郊野岭。”
云广在进入之前就给所有人看了有关于这篇文言文的资料,所有人对于接下来需要进入的空间,实际上已经有了同一个概念。
“而禹一铭,他亲手在这里拍到过鬼魂,所以他再次来这里是想再次复现当初的成功,在直播中再拍到一次鬼魂。”
也就是说,禹一铭来到这里之前,对于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也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
“村庄之内的换花草也是这样,”他想了想说道,“我所说的换花草实际上是一种人为筛选,第一胎的性别固定之后,第一胎的性别是随机的,只是他们筛选出了不同的性别,而放弃了与第一胎相同的性别。”
“而在这个村庄之内,一开始,孕妇就会对自己怀着的胎儿性别做出期望,于是在服用了‘花’或‘草’之后,她得到了和自己期望相符的胎儿性别。”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么看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们现在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鲁长风问道。
“不知道,试试。”管红雁十分直接,“要是我们现在十分强烈地想要得到某类东西,试试看会不会出现?”
所有人尝试性闭上眼睛,在内心勾勒某种想要的事物。
过了好一会,云广睁眼道:“好像不行。”
剩下几个人也纷纷睁眼:“不行。”
“没有任何反应。”“那会不会是一种群体意识?”云广猜测道,“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想要某种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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