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第二日,白起从河内给秦鱼发了一封加急信件,要求安平君不要在邯郸逗留,尽快回河内。
秦鱼拿着信件去跟赵王告辞,说他要离开邯郸了。
果然,赵王不放秦鱼离开,还让平原君给武安君回执一封,说是安平君在邯郸游历收获颇丰,目前不想回河内,请武安君勿怪。
等信都送走了,赵王才让秦鱼知晓平原君回信的事,并告诉秦鱼,齐国使臣已经出发了,秦鱼顶替衣美人少主的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要秦鱼稍安勿躁。
秦鱼:只是说明美人楼的归属而已,居然出动了国与国邦交才能使用的使臣,这齐国,是还有其他目的吗?
秦鱼心里狐疑,既然齐国将有使臣到来,秦鱼也就没坚持要离开,而是亲自与白起书信一封,说明齐国来使的事,就在越加森严的看守力度下,每日在赵王宫宫殿里吃喝玩乐,
一点没有着急要离开邯郸的意思。
赵国君臣也都没多想,毕竟,这位秦国的安平君,耽于享乐,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至于为什么在邯郸城里的一座商楼,居然要劳动齐国的使臣出面,这就要从齐国太后说起了。
齐国太后非常有名,史称“君王后”,是丈夫齐襄王在世和儿子现在的齐王建在位前期的实际掌权者,直到她死,其掌权时间,前后长达三十六年。
在她近四十年掌权时间里,齐国基本没有遇到战祸,都是这位君王后之功。
当然,君王后是后世的美称,现在,大家都叫她齐太后。
二十多年前,六国联军攻打齐国,致使齐潜王被杀,齐国灭国,齐太子田法章改名换姓扮作奴仆藏匿在莒城太史激家中,与太史女(齐太后)相知相恋,私定终身,后来田单复国,田法章即位为王,太史女做了王后,四年后生下了儿子田建,就是现在的齐王。
齐太后的父亲太史激认为女儿没有经过媒人介绍就自己嫁人,属于“无媒苟合”,玷污了祖宗名声,便声称此生不再见齐太后。
齐太后是个孝顺的女儿,并不因为父亲不认自己就心生怨恨,反而对父亲特别孝顺,也大力提拔自己的兄弟,委以重任。
齐太后的弟弟后胜有多少才华,有什么样的事迹秦鱼倒是没大听说,但这位国舅非常爱财倒是真的。
齐商,当年在栎阳花费三千重金
买下一瓶子花露,回国之后,将之献给后胜,后胜又将之献给齐太后,虽然被齐太后大力斥责了一番奢靡无度劳民伤财,但齐商确确实实抱上了后胜这根大腿。
齐太后非常讲诚信,在听说齐商因为这瓶子献给他的花露还欠着秦国的栎阳令一千金的海盐之后,便令齐商集齐足够数量的海盐,第二年运去秦国交给栎阳令,绝对不留给秦国把柄,让其得到攻打齐国的借口。
齐商原本非常害怕再回到秦国的,但第二年,秦鱼为了能从齐商这里继续获得海盐,解决栎阳的
食盐问题,就将当时栎阳能拿出来的好东西诸如精油、精钢宝剑等奢侈品,水碓、铁制农具等民生用品交易给齐商,让齐商在秦齐两国的贸易中吃到了足够的甜头。
直到后来秦国借着地利和国情之便,大力发展羊毛纺织产业,也是由齐商牵头,以清洗好的羊毛,从齐国换来许多手艺精湛的织户和纺织机。
因为齐商攀上了后胜这条大腿,就跟秦国只跟楚国做精油生意一样,有些生意,秦鱼只与齐商做。而齐商,为了能维持住这根随时都可以崩断的生意线,可没少给后胜送金子,从秦鱼这里获得的
独家好物,也是第一时间送到后胜的手上。
等后胜知道,与齐商做生意的,居然是秦国的公子之后,后胜要的更多了,但齐商在齐国的权利,也变的更大了。
当素怜找到他,说是要与他一起在赵国的邯郸开一个布庄的时候,齐商还觉着素怜小题大做,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只是开一个铺子,用得着他出面吗?
但等素怜将建筑的图纸给他看了之后,齐商不由倒吸一口气,问素怜: “你跟我透个底,这楼,是不是公子要建的?"
素怜微笑不语。
齐商却自认看透其中玄机,捋起袖子就准备大展拳脚,但素怜却告诉他: “这楼是我与齐公的,我是韩人,公是齐人,可与他人不相干的。"
齐商连连道: “明白,明白,这原本就是我出资在邯郸经营的一个小生意,自然与他人不相干。"
作为当世唯一一个能将生意做到各国王宫面见国君推销自己货物的大商人,他的财气和官气都是从哪里来的,他分的很清楚,也记的很清楚,从当年栎阳那三千金开始,他就上了那位公子的船,再也下不来了。
他也不
想下来就是了。
齐国以《管子》治国,在齐国,能做官的,不一定修习管子,但能做大官的,一定会修习管子,而且齐国的大官多有经商之能,所以,齐商在后胜的引荐下,进入齐国的朝堂做官,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随着美人楼的壮大,其名声初显,已经成了邯郸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齐商的名声也随之大显,在齐国的官位,又往上提升了一大截。
前几日,齐商收到了一封从邯郸送来的信,说是他的儿子曾在邯郸城外被秦国的安平君威胁,被夺走了衣美人的印信和身份证明,还被安平君绑着送回了府上,问“少主”可还平安吗?
如果没有受到伤害,还请来信与赵国君臣解释清楚,说明衣美人与秦国无关,否则,衣美人危矣。
齐商:....
齐商看看正在院子里追着麋鹿跑的大儿子,捋捋胡须,去了后胜府上。
齐商: “犬子顽劣,一直闹着要到邯郸去看衣美人,结果一个没看住,就带着两个仆从偷跑出去,还被人扭送回家。我问他是谁送他回来的,他要么支支吾吾不说话,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我见他人没事,就没再追究。这下好了,正主找到了,竟然是秦国的安平君公子鱼。"
后胜掌着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好奇问道: “衣美人真的是你经营的,不是你替安平君经营的吧?"
齐商连忙起身拜倒,连连苦笑道: “衣美人确实跟安平君没有关系,否则,他怎么会想方设法的将衣美人往秦国间所上靠?不就是想顺势拿下衣美人,将之归为己有吗?"
后胜: “或许他是在反其道而行之呢?”如果安平君为了保下衣美人,硬说这衣美人是自己的,反倒给人一种他是在巧取豪夺的印象,从而反向证明衣美人不是秦国的间所。齐商自己知道,后胜的怀疑是正确的,秦鱼玩的这一手,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他虽然在齐国做官,但他的心是秦国的,自然也按照主君设好的脚本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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