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你先歇着。”他说着又吩咐徐成摆驾宣政殿,边走边对顾菀道,“今夜会忙些,你……”
“我可以帮你磨墨。”顾菀几步走到他身边,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打断道。
最后,自然是他们一道去了宣政殿,顾菀在一旁看书,偶尔帮他磨墨,看他处理政务。慢慢地,就趴在矮榻上睡着了。
熙承帝忙到三更时分,直到暗卫送上了彻查结果。
他一面看一面用朱笔批记,而后提笔写了封密旨,让暗卫送出宫去。将明日早朝的安排都布置下去了,他才放松下心神;转头一看,就见顾菀就那么趴着睡着了。
没有拒绝让她陪着自己,是他的私心;他实在是想念曾经的那种感觉,可是却忘了这些日子她也累了。何况今日还出了那么件事……
抱着她回到太极殿歇息,熙承帝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方一手揽着她闭上眼,掩去满眼的心疼与极为少见的怅然。
天渐明,烛火暗去,只余满室寂然。
翌日,宣靖十年的第一次早朝在纷扬的鹅毛大雪中拉开序幕。
众朝臣一边扫去落在身上的雪花,一边各自寒暄着步入大殿。等他们站定,伴随着徐成“皇上驾到”的尖细嗓音和众朝臣跪下行礼口称万岁的声音,熙承帝阔步走到大殿之上坐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本许多朝臣都觉得年节方过,定然依旧是没什么可上奏的;可偏偏就有愣头青出了声。
“臣有本启奏!”熙承帝循声望去,见是新上任由瑜王举荐上来的年轻御史,付启然;眼神微闪了下,淡淡道:“准奏!”
“臣要弹劾廷尉左程、吏部侍郎贺桐、刑部侍郎陈明宪、长史余治、禁军校尉白先武等人卖官弼爵、以权谋私、圈占田地、欺民霸市等数罪。有查证的密折在此,请皇上过目!望皇上严加惩治,以正视听!”付御史不屑地扫了那几人一眼,掷地有声道。
徐成走下两步接过折子,再小心地双手交予熙承帝。
“臣等冤枉!”“请皇上明察!”在他看折子的时候,被付御史提了名字的五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冤枉?”熙承帝重重地合上折子,冷呵一声道,“难不成这上头的罪状都是捏造的?!”
“既然觉得冤枉,那便去大理寺好好受审,若是有冤自能得清白!”他说着,当即就下令叫人除去他们的官帽官服,收押入狱。
当日早朝结束,和王府登门拜访之人便络绎不绝,皆是为了早朝一事而来。
“照你们说,这付启然是瑜王的人?”和王冷哼道,他口上虽这么问,心里却是已经认定了是瑜王在给他使绊子。
礼部尚书摸着胡子道:“这也只是我等的猜测,倒也未必就是瑜王的安排。只是现下我们的人一下就去了不少,大理寺我们也没用得上的人。情势对我们不妙啊……”
“不若我们也给瑜王那边的人弄点麻烦?”不知谁插了句嘴,这话里是引来了诸多赞同;礼部尚书觉得不合适,但是和王还是拍板定下了此事。
第二日的早朝,熙承帝就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投在和王门下的左御史站出来,弹劾了瑜王内宅混乱、其家将行为不检等罪名。
他借此顺理成章地训斥了瑜王一番,并命瑜王换了家将。和王一系虽说不满这般轻的处置,但也没有更多罪名,只能先忍了下来。
哪知付御史接下来的早朝又一次对他们中的几人做了弹劾;即便都不算官位高的,但还是够让他们咬牙切齿的了。
就这般,瑜王和王两系的势力像是杠上了,隔两日就互相弹劾。朝堂上乃至京中都弥漫出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而熙承帝就趁着这个时候,把空置下来的位置都通过他们相争时的举荐,一一安排上了忠直的有能之士或者自己培植的亲信。
京中百姓得知皇上在整治朝堂,清理为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加之近来京中治安见天地转好,再没有听说有人的孩子被抢。他们暗地里都道是皇上私访,发现了此事,所以才加强了管治。一时间,熙承帝在民间声望更甚;真正的民心所向。
而京郊外的某处农舍里,年轻妇人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面朝皇宫方向不住磕头,嘴里直道皇上娘娘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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